一生孤注掷温柔(32)
卫梁和卫枢拼命往前挣扎,想要护住家人,终究徒劳。两个女人披头散发,放声哭叫,被毫不留情的拖出去了。几个强盗又上来拉男人们。子释死死抠住妹妹肩膀。这丫头,手心都掐出血了。但是,这哪是见义勇为的时候啊……求你了,姑奶奶,跟着走吧,可千万别吱声……
那卫小姐猛地尖叫着往外冲,强盗头子一把抓住她手腕,“哧”一声撕下半片衣裳。她吓得抖作一团,突然转过脸,冲着子归歇斯底里叫道:“她也是女孩儿!她也是女孩儿!你们为什么不抓她?为什么——……”
子释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子归没想到卫小姐会说出自己,瞪大了眼睛:“你……”这一声清脆娇嫩,入耳清清楚楚。
“嗯?有意思……”强盗头子走过来,作势欲捏子归的脸。女孩儿后退半步,一扭腰一旋身,抬腿就踢了过去。
对方一愣,随即闪身让过。阴恻恻笑道:“好烈性的小丫头。原来还是会家子。倒小瞧你们了,装得真像啊!”几招下来,已经拿住子归要害,“架子摆得不错,可惜功力太浅。正该好好调教……”说着,腾出一只手去扯她衣襟。
“大王且慢!”子释高声道。子归一动手,这边的强盗就把刀架上了几个男人的脖子。他刚想往前挪步,刀锋已经凉飕飕的贴上了皮肤。
“哦?莫非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那强盗头子转头打量他。
“舍妹自小顽劣,喜作男装,家里无奈,才叫她学了几式花拳绣腿。至于小人,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
“你这个妹妹倒很合我胃口……”
“大王青眼,是我兄妹的荣幸。只是……舍妹方仅十二,年幼未知人事,恐大王不能尽兴……”
这几句话很是出人意料。强盗头子想起这小子一开始说话就叫人意外,貌似恭谦,实则花言巧语,不尽不实。于是斜乜着眼睛道:“你想说什么?”
“不如……让小人伺候伺候大王吧。”子释微微抬头。
对方彻底意外。干笑两声:“别告诉我你也是女扮男装。”
子释轻轻一笑,拿出略带嘲讽的眼风扫过去:“人说断袖之欢,分桃之乐,大王难道从来没有尝过?”
这一笑谦卑姿态尽去,眉横春色,眼底含情,顿生别样妩媚风流,看得人人心中俱是一荡。不仅那强盗头子,大殿中其他人都呆住了。这少年顷刻之间,竟似换了一个人。
“还真是……嘿!没试过。”强盗头子居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立时清醒了,有点老羞成怒,“那又如何?”
“人间至乐无止境。大王何妨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王母:阿堵啊,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某堵:这个……娘娘,再宽限几章吧……
王母:哼!你拖拖拉拉扯了十万字,伙同阎罗那厮骗走项目经费不说,还预支了我的私人津贴……
某堵(小声):他又没有分给我……开张空头支票答应死后让我免了拔舌地狱,这事儿我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呢……
王母:你们的勾当我不管。再这么名不符实的晃点哀家,我立刻把这个项目交给别人去做。人家比你专业多了……
某堵(难过):我舍不得啊……娘娘你舍得?
王母:呃……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虐起来才过瘾嘛……
第〇一八章 菩提生劫
菩提寺废弃多年,屋宇大多破败,大殿是整个寺庙保存最完好的部分。殿中佛座宝盖背面的观音堂,佛龛设得极深,当初也曾雕梁垂幡,香火长明。正中一尊檀木千手观音像,底下二三十条胳膊都断了,只余最上边几对,或结宝印,或持法器,朝天支楞着。
当初进驻此庙,强盗头子傅楚卿立刻相中了这里。把破旧的香案幢幡清理干净,恰好一间屋子大小,舒适方便又气派,作了自己的起居室。只是那尊观音像有点碍眼,无奈它和佛座宝盖一体相连,竟挪不走。特地砸掉,又未免费事,也就随它去了。
此刻,子释眼前正对着观音足下须弥底座千叶宝莲,心中反复默念:“……施无畏手,除一切众生怖惧;持日月手,救一切疾患病苦;盾戈钺斧,辟一切奸佞邪恶;骷髅宝杖,降一切神鬼妖魔;五色莲华,生十方净土;通天千眼,见万方诸佛……”
啊……还是……疼……
几次意识渐渐模糊,徘徊在昏迷的边缘,又被自己灵台深处持续不断的诵经之声唤醒。仗着再世为人,以为可以百战不殆,却忘了这个身体未经人事,折腾不起。
“哼……”咬紧牙关,把剩下的半截呻吟咽回去,缓缓吐出一口气,“不……不能让子归听见……”
那时候,强盗头子咽了口唾沫,问:“我若未能尽兴呢?”
子释嘴角轻扬,一双眼睛从他脸上溜到腰间:“不是还有妹妹么?大王不放心,把妹妹留在这儿好了。”
“原来不放心的是你。真是个好哥哥……”
其他人都被拉出去了。大哥跟着那个坏蛋往后走。子归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因为这不明白而愈发恐慌,甚至比自己被坏蛋抓住还要害怕。带着哭腔扑过去:“大哥——”只见大哥回转身,冲自己摇一摇头,柔声道:“子归听话,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对上他满含乞求和命令的眼神,子归半步也迈不出去了。
“好……”泪水扑簌而下,“我听话……”
观音堂中没有点灯。大铜香炉里架着木柴,烧得正旺,照明兼取暖。火焰跳跃闪耀,身下伏着的少年仿佛熠熠生辉的琉璃。青丝掩映之间,背上殷红的伤痕有若胭脂流动,妖冶异常。把他翻过来,入手柔韧滑腻,叫人只想紧紧贴在上头,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傅楚卿心想:我白活了这许多年,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尤物……
看着他修眉下一双眸子忽远忽近,若深若浅,恍惚间就迷失了。听到自己傻傻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咬咬嘴唇,微侧了头:“不告诉你。”
这一下似嗔似怨,似撩拨,更似挑逗。无异于再次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烧得傅楚卿滋滋冒烟,恨不能把身下的人烘了烤了煎了炸了……
子释刚侧过头,立马僵住。
斜对着自己站在那儿神气木然一脸痴呆的,不正是顾长生么?
真背……这厮迟不来早不来,偏赶上这样尴尬场面荒唐时刻来了。子释光顾着头疼,身上倒不觉得怎么疼了。等了一会儿,还没动静,大急:死小子,你倒是赶紧过来动手啊!平时反应挺机灵,这会儿怎么傻了?仔细一瞧,那家伙两只眼睛都是直的,敢情看活春宫看得不知今夕何夕呢!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傅楚卿一只手扳过子释的脸:“看着我。”一只手紧扣住他的腰,狠狠往前一送:“记住了,我是——”
“啊!”子释正在着急怎么拍醒顾长生,没提防这一下,不由自主惨呼出声。长生如梦初醒,提刀猛扑上来。
子释心中哀叹:“笨蛋……这种时候,要默默耕耘效果才会好……”
果然,傅楚卿浑身一紧,顿时察觉不对。
话说强盗头子傅楚卿本是落魄的世家子弟,十来岁就在外浪荡,悟性和运气都不差,学得一身好功夫。成年以后,纠集一帮江湖混混,地痞流氓,干着开山种树收买路钱的营生。也曾遇上过几个狠角儿,最终他都凭着坚忍的性情和毒辣的手段,反把对方给收拾了。
彤城之战后,东边大批富户逃进楚州。傅楚卿审时度势,领着手下弟兄们迅速转行,专做劫杀难民这一无本万利,丧尽天良的勾当。原本他的根据地设在越楚交界处,后来见西戎兵攻克的范围越来越大,傅老大高瞻远瞩,转移到楚州南部腹地。仙梳岭紧挨着麻叶镇,山外是通衢要道,山里是重峦叠嶂,易守难攻,十分适合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想当初他也曾历经几番浴血拼抢,才独霸了这块宝地。
所以,傅老大年纪虽然不过二十七八,却实实在在不折不扣是条常年在刀口上打滚的江湖好汉。听得耳后刀风之声,惊觉手边空荡荡,身上赤条条,以他多年搏命的经验,第一反应就是带着怀里的人一齐翻身,替自己挡住这一刀,然后再往前抛送,又是件现成的兵器。谁知临到转身那一霎,入眼青丝如瀑容颜胜雪,鬼使神差的就顿了顿,莫名其妙松了手。
这一迟疑,背上剧痛,来袭之人的刀锋已经入肉。当机立断,纵身前跃。尽管如此,后背还是划出了尺余长的口子,转瞬间血渍淋漓。傅楚卿一声大喝,猛地伸手抓住床上被褥,一抽一送,如藤蔓长蛇缠上了对方刀刃。
长生自习武以来,还是头一回真正在近距离实战中遇到厉害对手。本能的冷静下来,豪气陡然而生。弯刀被缠住,运足全力未能挣脱,马上弃刀出拳,不退反进,贴上去近身相搏。你来我往几十招,傅楚卿这才看清,偷袭自己的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尽管渐落下风,却是一招一式从容不迫,灵动巧妙而又法度谨严,俨然大家风范。他后背的伤虽然不深,但失血极快,不可久拖。当下不留余地,打定主意要结束战斗。
长生见对方来势,无法硬挡,立即抽身后退。
傅楚卿正待乘胜追击,忽闻后头“叮当”声响。直觉危险,霍然转身。
子释之前因他抽走被褥,带得跌落地上,恰好倒在两人的衣服堆里。一眼瞥见他的佩刀就扔在上边,顺手拿过来当拐杖,撑着站起身。鲜血顺着双腿往下淌,很快染红了立足之地。瞧着顾长生连连后退,即使不懂武功,也明白形势不妙。想起弟弟妹妹还不知怎样,眼下已是你死我活的时刻,忽然气血上涌,也不管行不行得通,拔刀出鞘,双手握住刀柄,朝着敌人笔直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