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101)
魏炎帝说:“论才智,治国理政,我并不输文渊,更不输东方黎,就因为他是皇兄的继承人便要将皇位让他,我不甘心。我为何不能做君主,这九五之尊难道是生来就有?皇兄也是凭借着定远侯,东方黎与上官羽打下了这虞都天下,没有他们,皇兄依旧什么也不是。他们可以,我亦可以。”
魏炎帝突然站了起来,说:“朕要问鼎天下,要一统四方,朕可以做到。来人……来人……”
小厮上了前,说:“替朕去传沈凌白,太尉杜衡,以及都尉萧逸。”
不多时,被传唤的几人已经站在了大殿内。
公子翊本该藏身在内殿,却站在了屏风后。
几人见了魏炎帝纷纷叩首,“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炎帝说:“几位爱卿快快平身,朕深夜叫几位大人过来,确有要事相商,朕想让郁将军率大军攻打胡合部,众爱卿意下如何?”
沈凌白立马上了前:“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新皇登基,社稷不稳,我朝兵力不足,此刻进攻无疑是以卵击石,使不得,使不得。”
杜衡上了前,俯首道:“臣不同意沈大人之意。正是因新皇登基,也正是开阔疆土的好时候,若此时不攻,更待何时,眼下便是最好的机会。”
“萧将军”魏炎帝说,“你有何见解?”
萧逸平日里大大咧咧,整个人憨直,又刚正不阿,最是玩不得心计,他这会儿是同意也得罪人,不同意也得罪人,这可给他出了难题。
萧逸顿了良久也没想出个说法来。
坐在帝座上的人没了耐心,又喊他:“萧将军?萧将军。”
萧逸慢慢回了神,忙跪在了帝座前,说:“臣以为,先皇登基国家繁盛,不论进攻与否,都会势如破竹,旗开得胜。”
“哈哈哈。”魏炎帝大笑了起来,说:“既然萧将军也同意,那么,朕便派萧将军于荀北传朕圣旨,即日起,攻打胡合部,拿下达哈尔。”
“臣遵旨。”
……
三日后,消息传至荀北,也传到了江南。
东方月站在渡口,望着阴沉晦暗的天空长叹一声,大虞烽烟再起,还会再有繁盛祥和的那日吗……
第69章
上官明棠喝不进药, 怎么喂都吐。奴牙也说山上太冷,不利于他伤口愈合。东方月无奈,就让人把他们接回了侯府。
下山之时, 奴牙特意在水里下了药, 让上官明棠睡得久一些, 他脾气倔,不然死也不会被人抬着下山。
人到时,全府上下都忙活着, 各种打扫,收拾。公子玉尤是高兴,这几日被东方月看着, 他是这不能玩, 那不能去, 总归是要无趣死。
东方月等人一直在书房议事全然没注意, 那人给的期限便是今夜,而他们如今还没研究出个法子。
“若是按你所说他们要在我军将士中试药, 那么他们要的这200人在身体体格上就要比平常百姓强健一些。我们不清楚这药物的毒性, 若是药性太过强烈, 即便我们混在其中, 也无法安全脱身, 更何况手无寸铁的乡民。”东方月看着夜羽说。
夜羽:“公子太过执着于那药物,那药物依赖性很强,若只是稍稍服用,次数很少的话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只会让精神有些恍惚。依我看,他们抓壮丁是想看药物在我们大虞人身上是何表现,以此用在我军将士身上, 给前线战事造成混乱。”
东方月听得头皮有些发麻,说不执着是不可能的,夜羽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可实际,若真的让这种药物流入虞都,必定会引起一场祸乱。
东方月撑着头静待了片刻,忽然想起了南宫寒那夜同他讲的那个故事。也是药物,同样的情形,一样的手段。
东方月乍然惊醒,面带严色,这件事情不可能是巧合,也不会是巧合。
夜羽看着人,见他眼底杀气闪过,觉得事情不对,“公子,公子。”
东方月还在沉思,夜羽又唤了他一遍,“公子,发生了何事?”
东方月回了神,眼底的杀气更加凌厉,像是要出鞘的利剑,锋芒尽现。他慢慢恢复镇定,看着夜羽说:“快写信给师傅,二十多年前西南那场战事可能另有隐情,我们所有人都被利用了,让他把当时对药物的详细描述写给我。”
夜羽得了命令要走,忽而又被东方月叫住,“慢着,也让凤泠传信给虞都,不论是定远侯还是萧逸,让他们多加提防,此时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包括身边最亲的人。”
夜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觉得事态紧急,思考间,却听到东方月又说:“有人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在虞都皇宫做了局,我们所有人已经做了他手中的棋子,若想要破局,必须先知道他的意图。不然虞都,整个大虞皇朝可能就要落入他人手中了。”
“公子,那今夜我们的行动,是否还要继续。”
东方月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今夜行动依旧,我倒要看看,他们南越来的是什么人,竟如此愚蠢,此刻还躲在背后暗暗窃喜,殊不知早已中了他人的离间之计。既然有人想要作“齐之苏秦”,那么也要给他个离间的机会,大虞不是齐国,皇帝也不是齐愍王,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计谋。”
有那么一瞬,夜羽仿佛看到了虞都之时东方月意气风发,对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模样。可再仔细看,却又觉得此时的东方月更像是蓄势捕杀猎物的雄狮,只要猎物稍一显露,便会被撕裂地稀碎。
夜羽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燃着雄心壮志,又可以慵懒的笑着掌控全局的东方月。这样的东公子,让他骄傲,也让他觉得甚是耀眼。
……
上官明棠被安置在了翠竹轩。
东方月出来时,院里落了小雨。
他撑了纸伞,踏过已经开始积水的青石板路,往小院走去。
秋日的江南还是那般新气,石阶的缝隙里都是绿油油的青苔,不像虞都,秋日一到,便只有枯红枝叶。
翠玉轩的窗外栽种了几棵青竹,因为雨水的浇灌,看着更挺拔更盎然了些。
雨水顺着屋檐而落,织就了几道垂帘,绵延不断,雨落清响。
东方月站在房外,欲要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屋里的人。就这样在门前静默了片刻,他额头上早已汗珠细密,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些。
东方月长舒了一口气,压下内里的渴望,心燥被清水浇灌,平静了些许。
东方月轻推开门,房间里未燃烛火,有些昏暗,借着窗外的光,依稀可以看清床榻上的人。
房里燃着香,味道清淡,带了丝甜腻,恰好盖住了房间里的苦药味。
上官明棠在榻上睡得熟,可能因为被褥有些厚的原因,脸颊上还泛着红晕。
东方月悠悠地坐在了床侧,手指抚在那红晕上,一圈一圈地在他脸颊上晕开。
只是这不经意地触碰,便让他乱了呼吸,好久了,两人没能这般安静地相处。
从春日到秋时,不过几月时间,可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彻底。
压下去的心火又在体内疯狂涌动,东方月俯了身,栖近。
奴牙端着汤药忽然开了房门,像窥见了不得了的私密一般又猛得转了身。
“公,公子……药。”
“放桌上就好。”
奴牙放下汤药,却见东方月慢慢地走了过来,“还要多久才能如常人一般?”
奴牙:“公子,这,这伤的是胸口,连着心,若是养不好,日后定有后遗症。”
东方月接过汤药,微顿了片刻,说:“若是可以上路了,就骗他回黄沙小镇,虞都要乱,他这般样子,若是再掺和进来,命都保不了。”
奴牙看着他,小声说:“公子,你这般呵护,可有问过他的意见吗,主子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也左右不了,若是他不肯你硬要让他做,他会恨你。”
“恨吧,他恨我还少吗?”东方月说完摆了手,“你且先下去吧,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