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51)
上官明棠默默回了神看他,悠悠地道:“做甚么。”
东方月指了指他碗里的饭食,气道:“你在想什么呢,如此晃神。”
“想你啊。”上官明棠挑拣着饭桌上的菜,“御史大人这般为百姓尽心尽力,汴州及平洲的百姓该是把你做活佛了。日后回了虞都又要飞黄腾达一番,若离自要想想要怎么哄得月公子开心才是。”
“叫你去你不去,这会儿倒是讥讽我了。”东方月挑了青菜放在他碗里,把那一片肉从碗里夹过来放在自己碗里,又不动声色道:“这功劳本是给你的,可你偏偏不要跟我,那还怪我做甚?”
上官明棠搁了筷,脸上明显不愠,说:“这是高扬今日出去探水源时给我带回来的。”
“奴牙说你近日咳嗽,不宜食肉类,这块我便帮你吃了。”
上官明棠拿了筷从他碗里夹了肉直接扔出了房门,说:“我吃不到,你也不要想。”
上官明棠摔了筷,“不吃了。”留下一句欲要走,又被东方月拽了回来。
一个踉跄,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东方月双眼含笑的看着他,那眼神里是怜惜,也有炽烈。
是情,更是欲。
他说:“若离,若离啊,怎么这脾气越来越大了呢?”
“你招惹的,你离我远点,你我便相安无事了。”
“远点吗?”东方月嘴角漾着浪荡的笑,“是要怎么远?这样……”
东方月把环在他腰肢的手拿开来,又抚在脸上,“这样远,这样近?”
上官明棠也笑,不是竟心的,带着点魅,说:“你这是浪上瘾了?”
“浪在哪,你身上?”东方月撇嘴,说:“那确实浪了些。”
上官明棠拍掉他的手,指节在他那脖颈处细细摩挲着,挑眉道:“看来这里的伤口未好,月公子又想添新伤了。”
东方月抓过他的手,说:“为何不高兴了?是我招你了?还是因为其他事情。”他抬手替他抚平了那皱着的眉头,“怎么蹙成这样,到底何事?”
“你放我下来先。”
“不放。”东方月挑拣了些菜递上前,“吃了,本来抓不住,再下去,怕是风都要吹走了。”
上官明棠一边扯着他的手,一边踢腾着,“你到底哪里来的力气?”
“吃掉。”
“我不吃,东方月我不吃,放开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怎样,咬我啊?”东方月把胳膊伸至他眼前,说:“咬。”
上官明棠惊愕地看向他,鄙夷道:“疯子。”
“怎么又是这句,不会别的了?”
“无赖。”
“嗯”
“无耻之徒。”
“嗯。说够了?从头到尾不过几句,你月公子本就不是良人,那日不是就同你说了,是否翻云覆雨太燥,我们若离给忘了?”
听完这句,原本挣扎着的人突然不动了,两人贴得近,东方月自然也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颤抖。
他越是急切挣扎,东方月内里便越是亢奋,那是一种无以言明的快/感,越是此刻,他便可以在那张孤冷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情绪在。
他喜欢他这样的一张脸,平日里的凌厉和温润,于此刻便是一具脆弱不堪的肉/体,他也会怕。
东方月说,这样一个人,他也会显露惧色。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东方月便是最高兴的。
只有他可以看到他这模样,也只有他可以带着他沉溺在那旖旎里,忘掉虞都的算计,忘记紫荆山的风霜,甚至自己。
“若离,累了是不是。”他轻声道。
“歇了吧,在我这里,温暖送你,日后就不怕冷了。”
“歇了吧,该累了。”
上官明棠泄气了一般伏在他胸口,慢慢地睡了过去。
东方月抚着他的脸叹了口气,顺势把人抱回了榻上。
还贴心的帮着脱了长靴,盖好被衿。
胸口处那封信露了边,东方月抬手抽出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夜羽坐在长廊下擦拭着挽月,见他过来便上了前问:“公子,何事?”
“这几日没看着你,是否就忘记自己职责所在了?”
夜羽回说:“夜羽不敢忘。”
东方月骤然变了脸色,“那这戒备森严的太守府怎么还飞了只鸟进来,它是如何飞进来的,你可看到了。”
“夜羽不明白公子是什么意思?”夜羽若无其事的将剑放回剑柄。
东方月眼神狠厉,道:“倒是会说谎了?才不过几日就不认得谁是主子了?”
“是虞都。”夜羽说。
“何人?”
“不知。”
东方月将他肩头的落叶拍掉,一掌披在他肩头,狠道:“让你盯着不是让你做看门狗,你倒是做的好,摇尾乞怜还认了主儿?”
夜羽“噗通”跪下,说:“公子,夜羽不敢,只是因为没查到任何证据,夜羽不敢回禀公子。”
“不敢回,我看你是不想回,我身边就你一个,你却帮着他人,真要跪下来认主不成,夜羽,你我也算一起长大,我自是知道你心思单纯,若是被人骗了去,公子我上哪给你收尸?”
“公子,夜羽不敢,夜羽是公子的侍从,自然听命于公子,信来自虞都,因上官公子身边人谨慎,夜羽无从查证,因此才误了公子大事,夜羽一定……”
“信来自皇宫,那墨是宫内专用的水墨。”
夜羽抬头,一脸茫然地喊:“公子。”
“传信于小玄子,让他去查。”
第39章
傍晚时候, 院里落了小雪。
飘飘扬扬,将那青石板路覆上一层湛白。
夜羽被罚了跪,双手拖着挽月跪在回廊上, 正对着的是上官明棠的卧房, 似乎是特意让他看个清楚。
书案前, 烛火摇曳而幽暗。
“吱呀”一声,卧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书案旁的烛火,被风一吹, 火心几乎要淹没在烛泪里。
东方月慢悠悠地进来,转身合拢了房门。
东方月随手解开身上的麾衣,脱下来罩在一旁的架子上。
他今日着了一身墨兰的常服, 红里打底, 澄金的竹子刺绣从肩膀处挥洒至盘扣。袖口上是云雁翱翔, 腰带上嵌着块红玉, 在烛光下烨烨生亮,倒是有了风流倜傥的模样。
东方月等身上的寒气暖了些许, 才掐着腰向着人走过去, 姿态略显慵懒道:“若离, 写什么呢。”
上官明棠未抬眸, 亦无话, 继续伏案,忙着自己的事情。
仿佛那日的倒凤颠鸾,云海翻腾不过是过往云烟,去了就忘了。
明明白日之时还温软的睡在怀里的人,才不过几个时辰便又换作了清高孤傲的模样。
东方月走至他身后,覆在椅背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那动作恰好将瘦弱的人罩了个满怀,高大的身影堪堪遮住了一片亮光。
上官明棠纸上落下阴影一片,遂偏了头。
东方月也恰好偏了头瞧他,温声道:“为何不问?”
上官明棠眉心微皱,抬着脸道:“要问什么,问你去哪里招蜂引蝶了还是哪里去花天酒地了?”
东方月看着他忽然笑了,“若离,你知道你刚才道了什么吗?”东方月刻意做了个冥想的表情,继续道:“好似是那种彻夜不归家的丈夫回来突然就被自己可爱的夫人质问了,所以你这是醋上了,怪我回来晚了?”
“明棠并无此意,月公子大概是多想了。”上官明棠回了头,继续伏案,“况且明棠早已无心,何来所属,又何来醋意?”
上官明棠落笔将那最后一笔挥洒完,又偏了头去说他:“挡光了,大人。”
“我起开你便有光了吗?”东方月问。
“是啊,月公子可真会讥讽人,明棠不过……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