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为聘(168)
达齐挥着长矛将他抵出去,郁尘如一头猛兽一般又抗了过来。
他要报仇,四年前,在这里,上官羽与数十万虎贲军死在这里,漫天大火烧了七天七夜,胡骑踏过他们的尸体,让那群铁骨铮铮的好儿郎都葬身在了这里。
郁尘不甘心,他要替上官羽报仇,要替死去的虎贲军报仇。
他一脚踹在那马背上,长剑挥过,朝着达齐那匹马砍了过去。
达齐眼疾手快,撑着长矛翻身落地。
郁尘大喊一声,“兄弟们,今夜,我们要为惨死在这的虎贲军报仇雪恨。”
……
与此同时,达哈尔与王奕分别率领兵马,从河西走廊一直东进,直到侵入了荀马道。
他们在道路上安营扎寨,不再向前。
沈安想了法子,他知道将领已换,若是再不找逃出去的法子,恐要死在胡骑手中。
他悠悠地从营帐中走出来,被一旁守门的士兵又堵了回去,“干什么,不准出去。”
长矛横腰拦着,他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沈安说:“我们里边有个人病了,可能会传染,所以想要换一个营帐。”
那守卫兵一听传染两个字便不淡定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听沈副将的,“你们的人呢,有没有人会治病,快给他治。换什么营帐,进去,快进去。”
“我们药材不够,所以能让他们先出来吗,不然一传十十传百,你们军队和可汗等人,也逃不掉。”
这守卫一听脸更加黑了,赶紧找人要将他们转移阵营,营帐一掀,众人借势蜂拥而出将那守门的侍卫围了起来。
“什么事?”
那守卫几名守卫见状,欲要用那长矛将他们抵回去,哪知,那些人中有人率先架了刀过来,开了口说道:“别动。快,找绳子绑住他们,将他们扔回营帐去。”
冲上来的人将几个守卫绑了起来,丢进了营帐。
王奕和达哈尔此刻正在营帐中议事,“可汗,荀马道之事我们要从长计议,不可再乱攻之。”
达哈尔回他:“前面驻守的还不知晓是何人,今夜军师就先派人去探寻探寻……”
萧逸与上官明棠商议,想要在马道上先扰乱他们一波,然后再迅速撤退,回防幽州。
“萧大哥,名扬安排虽然还可,但我怕达哈尔会有奇招,所以劳烦大哥以间谋战,混入敌军,且探虚实……”
兵法云:无所不用间也。
萧逸率领几千人赶来,他们穿着的是胡骑的衣裳。
沈安他们从营帐中退出来,也换了胡骑的装束,他带着数百个与他同被俘虏的人,从后绕行。
这一绕后,两批人就在暗夜中打了个照面。
萧逸之前是见过此人,所以有些印象,他从一旁揪住了人,低声道:“沈副将,你怎会在此,没事吧。”
沈安惊讶,道:“萧将军,你又怎么会来此,你不是在皇城?”
萧逸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再谈,沈安又上去补了一句,“我没事。”
他指了指身后的人,又继续说:“他们是我们幽州城的百姓,跟我一样,都是被俘虏来的。”
萧逸回头,对着几个将士道:“先将无辜百姓带走,送他们回我们荀马道的营帐,保护好。”
将士领命,道:“是。”
萧逸看着他,说道:“沈副将,你且跟我来。”
沈安疑惑,问:“萧将军要带我去哪儿?”
萧逸说,“他们赶了一夜的路,已经尽是疲乏,如此我们就要趁他们酣睡松懈之时,烧他们个措手不及。”
萧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笑着问道:“有火折子吗?”
沈安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怀里掏了掏,说:“给。”
萧逸低声道:“烧他们几个营帐,看他们还怎么跟我们硬碰硬。”
萧逸从他手里接过火折子,又拿起一旁的火把,轻轻一点,往粮草垛里一放,顿时整个荀马道烽烟四起,烟雾缭绕。
上官明棠直挺的坐在马背上,一看到那冲天的火光和烟雾,眉眼带邪,缰绳一握,带人从远处策马奔来。
公子玉驾马跟在他身后,问道:“哥哥,我们干什么去啊。”
上官明棠恣意飞扬,道:“打坏人,你去不去?”
公子玉极其兴奋地回道:“我要去,要去,打坏人,好玩,好玩。”
奴牙也奔在风中,说:“闹上他一波,要赶紧找公子他们汇合”。
……
达哈尔的营帐中,一小卒被他一脚踹倒在矮案上。
他眉眼狠戾地看过来,低沉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可汗,我们中计了,我军营帐被那几个逃跑的俘虏给烧了。”
达哈尔眸色渐深,他看向王奕,说:“军师,我们可能中计了。不论前面是他东方月还是上官明棠,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如今真的要好好计划了,军师,你说呢?”
王奕说:“老奴早就提醒过可汗了,现在我们再向后撤退,从山后绕行,还有胜算。”
达哈尔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回是回不去了,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上阵迎敌。”
王奕说:“可汗,我们才被埋伏,营帐中已经有将士伤亡,如果不撤退,我们一定……”
达哈尔喉结滚动,怒道:“军师不必再说了,如今撤也不是,进也不是,横竖都要战,怎能临时退缩。我胡合部都是草原的好儿郎,从不怕战。”
“报……”
“又是何事?”
“可汗,前方探子回报,敌军正向后方撤离。”
“追,成败在此一举了”。
……
一小卒驾马而来,恰与上官明棠相向,他停了马,道:“公子……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上官明棠看着他道:“何事如此慌张,讲……”
那人回:“据前线来报,达哈尔并未撤退,他们胡骑并未向后撤离,好像要跟我们拼死一战。”
“通知萧将军,让他不必撤退,大方迎战,我随后就来。”
“是。”
第107章
城墙上已积满厚雪, 寒风扑面,冰凉刺骨。
东方月登高而望,道:“郁尘还未回, 证明已在路上遇到突袭, 若是明日还未得到他的消息, 你就要率一队人马去找寻,如若不然,他可能就要葬身在……”
“不可能, 他临走前承诺过,说一定会回来。”上官子煜深吸一口气,心虚地答道。
然实际是郁尘走之前, 两人还在冷战, 郁尘是趁夜单独走的, 并未告知他, 甚至一句话也未留。
直到现在,他都难以相信, 郁尘走了有三日了, 这三日里音信全无, 一句话都未曾派人传过。
东方月深看他一眼, 说:“他向来勇猛, 其实也不必太过……”
“将军,上官将军……”传令将士策马奔来,仰着头朝城墙大喊:“上官将军,郁将军他在黑水河西畔遭遇胡骑突袭,已经…”
“已经什么……”上官子煜大喊,“快说……”
“郁将军他与胡合部将军达奇抗战,后来就, 就消失了,我们找遍了河畔没找到他的……尸首。”
一瞬间,血液激涌,冲击大脑,身体骤然瘫软,双腿也不使唤一样,堪堪倾倒下去。
东方月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喊道:“去传军医,传军医。”
上官子煜感觉到疼痛,一根长剑直刺胸口,穿心而过,疼痛顺势袭来。
他仿佛被置身在无边的烈火里,深渊在侧,火光剑影,他看不清任何人。
忽而周身是无边的静谧,血光四溅,是战马的嘶鸣与将士们的哀痛,再抬眼时,他看到了郁尘,利剑戳在胸口,他脸上挂着憨笑,“煜儿,哥哥又做错了什么啊?”
上官子煜被疼痛压得喘不过气,他想要跑过去,想要抓住他要探过来的手,可是过不去,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