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嬛刚才着重说了太南谷里的种种,对自己服用生息回魂丸一事只略微带过,此刻宇文鉞一问,且像是对此物一点也不生疏的样子,沈嬛连忙问:“皇上此前听过太南谷这地方?!”
“在你说之前,朕并不知此地名为太南谷。”
“两个月前,一艘从南边来的船上出了一桩命案,本来,这样的小案子只要当地的官府处置就行。”
“但是当地知府的异常反应引起粘杆处的注意,损耗了几个人手后,终于掀开了一点隐藏得极深的东西。”
“有人在用前朝的禁药——羽化,渗透了朝廷和地方的不少官员,由于这些人行事极其隐秘,内部管的严厉,很长时间内都没有被发现。”
若非前朝从朝廷到平民百姓都深受羽化之害,宇文氏入关还不会这么快,所以,宇文氏稳坐江山后,执行得最严格的,就是对羽化的彻底灭绝的禁令。
凡是私藏羽化,利用羽化行事者,最轻也是杀头,重者,诛九族,所以羽化已经几十年没出现过。
而那生息回魂丸,宇文鉞是知道其毒性的,一旦沾染,就再无断掉的可能。
而且沾染上羽化的人,会越来越癫狂,最后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事。
对上宇文鉞的目光,沈嬛连忙道:“在太南谷的时候臣妾在婢女的掩护下,只服用了一颗生息回魂丸的量,时疫时苏老大夫进宫,用法子将身体里的生息回魂丸的毒性拔除了。”
许是直视着宇文鉞,沈嬛终于能看清里面的些许情绪。
宇文鉞抱着他的手轻轻往上颠了下,道:“所以那两个刺客,应是太南谷的人发觉朕的人在暗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来让你这个唯一逃出来,并且安然无恙的人闭嘴。”
宇文鉞突然想到什么,瞬间转头吩咐侍卫:“即刻去把乔甫带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皇上?”
沈嬛也不笨, 立刻猜到了宇文鉞这个命令的意思,“皇上是说,太南谷的人不仅想要臣妾的命, 还想把能够解生息回魂丸毒性的乔甫太医也杀掉?!”
“生息回魂丸毒性剧烈且服用过的人还没有你这样无碍的先例, 为了继续用生息回魂丸控制更多的人,他们一定不会让能解此毒的乔甫安然无恙地活着。”
沈嬛心头一紧,“但是乔甫并不是解毒方子的关键,苏老大夫才是。”
苏叔现在很危险!
说不定……
沈嬛面色发白, “皇上, 解生息回魂丸毒性的方子是苏老大夫独创的,太南谷触角交错繁杂,既然已经找上了臣妾和乔甫,肯定也知道了苏老大夫的存在, 您一定要保住他的安危。”
苏老大夫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也只有他, 才能研制出拔除生息回魂丸毒性的方子。
宇文鉞对这位苏老大夫颇有印象,毕竟, 要不是苏老大夫, 他十之八九已经倒于时疫。
而对于这样医术高超的大夫,宇文鉞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吩咐人去搭救苏老大夫。
沈嬛与苏老大夫感情深厚, 心里还是惴惴不安,而且这次苏老大夫去江南太久了, 也不知道他被什么事绊住。
——
人力在大火面前不堪一击, 这场始于营帐的大火借助秋季的大风, 不仅把这片草场烧得一片焦土, 旁边的密林也被大火点燃。
浓烟滚滚, 浮尘在空中随处可见, 哪怕过了一夜,已经燃烧到很远地方的热气还是炙烤着人们。
不得已,人们只得退出木兰围场,来到承德避暑山庄。
承德避暑山庄修建年岁不着长,太/祖夏天的时候最喜到承德避暑山庄避暑,直到先帝修建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才逐渐冷清。
但是作为皇帝行宫,这里依然气派恢宏。
宇文鉞一到行宫就忙开了,别说与沈嬛见面,就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下巴上都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沈嬛自然不会在这个时间去闹他,趴在床上继续修养身体。
期间,得了他令的侍卫来回报,乔甫受伤严重,但是性命保住了,修养个一年半载才能彻底复原。
而烧光了木兰围场的大火因为宇文鉞当机立断叫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其他围场,其他围场的损失没有木兰围场惨烈。
但是没有木兰围场惨烈,不代表就好过,因为这事儿,蒙古部族的藩王们已经聚集到承德避暑山庄,向宇文鉞上书,商议今年的冬天草原上的日子怎么过。
可今年上半年黄河决堤,又发了时疫,朝廷减免三年赋税的政令才下达得几个月,百姓们种下的粮食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
一件事压着一件事,沈嬛住在正殿后边,都能听到蒙古部族藩王们的大嗓门。
这天,沈嬛胃里犯恶心,让晴子去膳房那儿找点能入口的东西,自个儿则趴在炕上把胸口涌起来的呕吐感吞下去。
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来了木兰围场后只见了几面的钮祜禄氏走进来,她先把宫女拿着的东西放在炕脚的柜子上,皱着眉:“姐姐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听到下边人说,我还以为姐姐天天和皇上待在一块儿,乐不思蜀了呢。”
她是讨人喜欢的活泼的长相,换个人来说这番话,怕是会让人觉得阴阳怪气,但是她说出口却让人觉得是真心关心沈嬛的伤势,不过是顺嘴孩子气地抱怨了几句。
不过这点抱怨也无伤大雅,一个孩子的话罢了。
怀了孕,沈嬛最近几天怪得很,一些平日里不会注意到的东西都会让他止不住地犯恶心。
钮祜禄氏一坐下来,空气里的味儿就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地捂着胸口趴在床沿:“呕——”
钮祜禄氏被他的样子唬了一跳,弯着腰过来扶着他:“我听说姐姐是伤着背,莫非还伤着肠胃了?”
沈嬛呕得面色都白了,她一凑过来,更是翻江倒海,差点把胆汁都呕出来。
赶紧抬手,轻轻推开她:“没……没事……就是,好像你用的香有点冲着了……”
他话还没说完,又趴在床沿呕个天翻地覆,这次不止胆汁,连眼泪水都忍不住了。
钮祜禄氏是长在大宅里的女孩子,后宅里见得最多的就是这个姨娘那个姨娘,沈嬛这个反应她愣了一下道:“姐姐莫不是……有喜了?!”
沈嬛有孕的事儿除了皇上和沈嬛,就只有诊脉的乔甫以及安宁晴子小喜晓得,并且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告诉其他人。
一来孩子月份小,怕惊着了。
而来最近事儿太多,都觉得没必要大肆宣传。
钮祜禄氏是这些时日里第一个晓得的。
钮祜禄氏望着沈嬛,目光有些惊异,像是沈嬛有孕是件出乎意料的事。
就在钮祜禄氏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沈嬛呕吐着的时候,去膳房拿吃食的晴子来了,身后还跟着去请太医的小喜。
两人连忙过来拿水给沈嬛漱口,把刚刚吐出来的东西拿出去,免得他闻着这味儿又吐。
“小主,怎么样,要不要喝些水。”晴子蹲在炕边,担忧地望着沈嬛。
沈嬛摆摆手:“没事,就是被激着了。”
他抬着头对钮祜禄氏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着了这些秽物。”
沈嬛可不好意思说自己吐的东西没味道,不难闻,毕竟是人肚子里的东西,说没有味儿是不可能的。
钮祜禄氏摆摆手,有些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沈嬛的肚子:“真奇妙,姐姐竟然有身孕了?多长时间了?”
肚子被人摸的感觉很奇怪,沈嬛被摸的那儿的皮肤紧了一下,道:“没多长时间,到现在也就一个月。”
“那算起来,是在宫里就有的,”钮祜禄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姐姐藏得也太好了,要不是我今日来撞着,是不是还要瞒着我?”
“并非故意瞒着,要不是那日受伤,太医来诊脉,我也不知自己竟然已经有孕。”自从知道自己有孕,沈嬛就有种奇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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