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朝夕适时放他呼吸,却不退开,磨蹭过他湿润的唇,啃噬着亲过他的下巴,又吻在他的颈侧深深吸气,江离还没被他碰过脖颈,只觉自颈后往下的整条脊骨都酥麻了,一时慌乱,不甚明显的喉结微微一动,便被戚朝夕含住了,江离整个人一颤,惊得‘啊’了一声,呼吸渐而促热。
戚朝夕的动作随之又是一顿,退开稍许,低头扫了一眼,终于有了些笑意:“嗯?”
江离脸上烧红了,这下手上用力地去推他:“你让开。”
“不用害羞,又没点灯,看不到你的。”戚朝夕重又吻住他,这次的情绪缓和了,慢慢舔舐在他口中,勾着他的舌尖缠绵,一只手滑下去帮他解决。
江离不由得闭上了眼,仰头靠上了坚实的门板,腿软得站不住,被戚朝夕另一只手环过腰撑住了。房外的雪仍在下,无人来往,只有簌簌的、静静的落雪声,江离身上发上的雪粒潮潮的化了,他分不清是戚朝夕的掌心灼热,还是自己的血液滚烫,只知道全身都是热的,连知觉也快要融化了,全向戚朝夕涌去。
房外天色彻底暗下的时候,戚朝夕终于放开了手,江离脱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跳不止,两颊烧得酡红,戚朝夕瞧不清,屈指轻轻刮蹭着他的脸,感觉着热度,低声问:“喜欢吗?”
江离用额头在他肩上撞了一下,闷声道:“别问了。”
“等你好起来,就能和我做比这更快活的事了。”
“……”江离喉头一哽,说不清心里滋味,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盯着戚朝夕的眼睛,“不疑剑下落不明,不等了,待从九渊山回来,我就自废武功,先找办法活下来。”
“……你真的想好了吗?”戚朝夕问。
“嗯。”江离道,“但过后,你一定要帮我找回不疑剑。”
“一定。”戚朝夕笑了一声,捧住他的脸,凑上去与他额头相贴,“我向你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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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至深夜,在林中树梢积了薄薄的一层,被路旁酒肆的灯火映出了醺然的暖色。酒肆的生意分外好,下了雪,路上又被雪水化得泥泞,赶路人都挤进来讨壶热酒来喝,一间屋中八张长桌,七张挤满了人,唯余角落里的那张只坐了个形容潦倒的男人。
男人的衣裳依稀还看得出是名贵料子,但浸满了酒渍又皱巴巴的,在这个天气里更显单薄,而长桌上堆了数个空酒坛,他正抱着一坛伏在桌上,似乎已烂醉睡去了。
熟客们都对这场面视若无睹,晓得这男人给了掌柜管够喝上十年八年的银钱,然后在这酒肆日日夜夜扎了根,不寻事端也不与人交谈,只顾醒了再醉,掌柜便也随他去了。
男人半梦半醒间,发觉热闹的酒肆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但他头脑被酒水泡得迟缓,也无心去管,仍伏在桌上睡着。有人走到了他对面坐下,他不耐地皱了皱眉,并不理睬,然而对方伸手抓住他的酒坛,竟以一股不容抗拒的劲力从他手里抽了出去,男人一惊,这才觉得不对,撑着身子昏昏然抬起头来。
只见桌对面端坐着个锦黄衣袍的青年,面目温润仿若富家公子,可身后站了一排满是煞气的黑衣人。这间酒肆已被黑衣人给控制了,掌柜和酒客都在黑衣人横起的刀下大气不敢出,震惊地往这边望着,想不出这烂泥一般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男人目光清醒了几分,看着般若教的堂主宁钰将酒坛拿近嗅了嗅,摇头笑道:“这等劣酒,怎么配得上季公子?”他将酒坛信手砸了,提声道,“掌柜的,上你们最好的酒来。”
掌柜的忙不迭爬起来,扒出一坛自留的好酒,捧了上来。
宁钰拍开泥封,浓烈的酒香便飘了出来,他取过两个干净酒杯斟满,端起一杯朝对方致意,而后一饮而尽。
季休明默然地看着,没有反应。
宁钰扫了一眼周遭胆战心惊的酒客们,像是才想起他们存在,笑道:“快把人都放了吧,怎好让季公子见了血。”
黑衣人依言收了刀,酒客们你望我我望你,个个惊慌,到底有个胆子大的,朝这一桌拜了拜,口中道:“谢这位大人,谢季公子!”说罢,拼命往外跑了出去,果真没有人拦。
其他人如法炮制,一时乱糟糟地叫着季公子,这称呼许久不闻,季休明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像是被刺痛了。
转眼间,酒肆里的闲杂人等逃了个精光,连掌柜也顾不上店了,只剩般若教众人与季休明一个。
“聊表诚意,季公子可愿喝下这一杯酒了?”宁钰问道。
季休明垮着肩膀,垂下头让蓬乱的长发遮住脸,道:“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季公子。”
“不是便不是吧,”宁钰十分爽快,“我只是来找你的,因为我需要你。”
“需要我?”季休明不禁冷笑,似乎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新鲜得很。
“自然,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需要我,需要一个容身之地。”
季休明撇开头,不耐烦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宁钰微微一笑,极有耐心:“以你的天资武功,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归云山庄哪一个比得过,怎么如今那群远不如你之人还过得惬意,你却要将余生烂在这个破酒肆里,再也无人问津?季公子,你真的甘心吗?
“……”
“这江湖上,除了般若教,不会有更适合你的地方了。季公子,你可能对我教误会太多,其实我们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都是些被辜负、背叛、抛弃的可怜人,聚在一起取暖过活,所以我们教中不同于所谓的武林正道,从不计较出身嫡庶、过往经历,你跨入三重朱门,便成了新的人。”
“……”
“何况我很欣赏你,已向如今掌事的右护法举荐了你,他答应说只要能将你请回,堂主之位自然有你一份。”
“你不用再说了,我不会答应你的。”季休明冷硬道。
“归云山庄的江万里与我教有些交往,透露了许多消息,想当初落霞谷一事也有季公子的功劳,这并非是我们初次携手,为何还如此抗拒呢?”宁钰话音一顿,笑了一笑,“季公子泄露破阵之法一事,归云山庄应当已经知道了,但为了维护颜面,消息并未外传,算下来,如今江湖上还都不知道呢。”
季休明脸色一变,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抬眼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宁钰笑意不减:“不再考虑考虑吗?”
“……不,”季休明绝望地闭上了眼,声音含混,“我不想再跟江湖有任何牵扯了……我不想再见任何人……”
“我明白,我已为你安排好了。”宁钰抬手唤来一名黑衣人,将一个漆绘精美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季休明不明所以,犹豫着伸手打开了盒子,只见其中躺着一副苍白的面具,双眼空洞,唇线笔直,无悲亦无喜。
宁钰的声音温柔:“从此以后,你无须再因这个身份痛苦了。”
季休明瞧着这副面具,突地被一股强烈的悲意攥住了心脏,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颤抖着手拿起了酒杯,洒得酒水洇在衣襟上一点点深痕,如泪一般,他将酒一口吞下,没尝出滋味,只有辛辣呛人。
第90章 [第八十九章]
雪一连下了几日,直到江湖人士汇合,齐围在了般若教下的那天,铅白的天幕下仍飘着鹅毛似的雪片。
天蒙蒙亮,九渊山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遍山银装素裹,枝桠间堆得晶莹,山间显出了冬季独有的寂静,半点声响也不闻。
山河盟的新任盟主孟思凡是与三大门派商议了许久,才将发起突袭的时辰定在了此刻,再晚一些天色大亮,恐怕般若教立即察觉,而再早一些四下还昏黑着,哪怕众人对着戚朝夕画下的地图记熟了,也敌不过般若教对地形的了然于胸。
于是江湖众人藏在风雪声中悄然行进,沿途没遭遇什么阻拦时已觉得纳闷,等真摸到了九渊山下,望着空寂的皑皑山岭,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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