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孤寒在乾清宫里面,给钟延玉提前处理好政务,累了一天,他其实不希望钟延玉过来,准确来说,是希望他去养心殿,见不到自己了,再过来寻他。
而他还是高看了自己在延玉心中的地位,他站在房门,看着钟延玉的冷漠,却没办法说出反驳的话,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黑色的身影回到了内室当中,恍如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钟延玉却早就察觉到了动静,这皇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景孤寒躲什么?
昔日的白雪梅花之约,上一辈子他可是亲眼看着景孤寒怀中搂着的江心月呢——
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钟延玉只是在阅尽千帆之后突然看清楚了一切。
或许他还对景孤寒残留着爱意,但纵是齐眉举案,也不复当年心性了,他在清醒地和景孤寒渐行渐远,爱又如何,也不是非他不可的痴念纠缠。
天下为上,情爱次之。
联想到这,他踏入了乾清殿内,见到分毫未动的晚膳,皱起眉头,“陛下怎么还没有用膳?”
景孤寒好像没有看见方才钟延玉的冷漠,上前抱住了青年,“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饭。”他亲了亲少年的红唇,牵着他的手,整个人都快靠在了他身上。
钟延玉蹙眉,“臣在钟府吃过了,陛下吃吧。”
他看到桌子上午膳时才有的碗筷,顿时觉得不对劲,“午膳陛下吃了吗?”
景孤寒摇了摇头,“我都在等延玉。”
钟延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拉着他到餐桌前,“以后臣不在,陛下也该好好吃饭才对。”
怕他不好好吃,他也索性坐了下来,给他夹菜,景孤寒颇有些受宠若惊,吃下去,“延玉,我简单吃一下就好了。”
“御医说您应该注意身体,陛下再如何闹,都不该拿龙体开玩笑。”钟延玉给他还盛了鸡汤吃,一边说道,杯盏交叠,直到见男人吃得撑了,他才放下了手。
景孤寒笑了笑,“延玉这是担心我吗?”他很喜欢现在青年的关怀,不似先前的冷漠,烛光之下,眉眼仿佛也温润柔和了许多。
他的亲吻着青年的指尖,钟延玉对上他缱绻的眼眸,心动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清醒了过来,“陛下,你该洗漱休息了。”
他还有公务便不与人作陪了,正想去桌子上处理奏折,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按在了怀里,被人打横抱起,走的方向是浴池处。
“奏折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勿忧。”一句话让钟延玉安静下来,炙热的胸膛处,是那颗跳动的心脏,他抬起头,男人的剑眉星目映入眼帘。
景孤寒低下头,亲吻着他的红唇,在温热的泉水中,青衣被缓缓解开,水声响起,溅起水花。
夜色西沉,钟延玉哑了声音,那双凤眸染上红意,还是忍不住微微制止了男人,“明日还要上早朝,你别乱来太久了。”
景孤寒瞧见这人还有心思想别的,不由分说地给洗干净的青年包起来抱到了软榻上,熏香袅袅,内室格外暖和,钟延玉的手被拉回去床榻,逃不出亲密的桎梏。
在景孤寒的补习之下,钟延玉对政务越来越得心应手,相应的扌喿心的事情越来越多,便没什么功夫顾及景孤寒了,这引起了景孤寒极大的不满,但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帮着处理政务。
直到这日,钟延玉第一次收到了催皇嗣的奏折,打开一看上书人竟是赵丞相为首的党派,不由得皱起眉头,“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有哪个小官敢提这事。”
在正宫面前提醒着给夫君纳小妾,钟延玉能忍吗?
当然不能——
他好好“阴阳怪气”地怼了回去,洋洋洒洒写了千字,话里话外意思告诉赵丞相等人,若是太闲了,便去找点正事,每天这么多的国事,不知道处理些,净是想些乱七八糟的!
可等写完之后呢?
钟延玉低下脑袋,不由得深思,皇嗣之事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他的眼眸垂了下来,唤来亲信侍卫,“你去打听打听,皇家两代以内的正统血脉子嗣,他们的情况如何,本宫要择一个过继到膝下来。”
按照祖制,皇帝若因身体等问题没有子嗣,可在皇家近两代以内,择正统血脉之子继位,他的确要选择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培养了。
如今钟延玉的话便是圣旨,侍卫自然不会多嘴,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便将所有符合条件的人做了个名册呈上去。
景孤寒看到这个名册还很疑惑,钟延玉看他缠着自己实在太紧了,便骗他说,“后宫太少人了,该选秀。”
“不要!我不选,我就要延玉。”景孤寒立即亲了亲他的脸颊,抱着他细腰道,“延玉的腰最软了,我知道的。”最近几夜他天天摸着抱着,还鲁莽冲撞着,能不知道吗?
钟延玉的眉心一跳,嘴角挽起个邪恶的笑容,抚摸上男人的脸颊,“陛下,臣说是为您选的了吗?后宫太寂寞了,臣觉着这些男子皆是不错人选,他们都是臣所喜欢……”
“钟延玉!你敢!”景孤寒红了眼睛,凶狠地咬住了他的红唇,夺过名册,撕了个粉碎,“你要是敢看上别的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朕都不会放过他!”
钟延玉一时不察,看到粉碎的名册,倒想把景孤寒撕了。
侍卫见怪不怪,又呈上一份,他还留了两份备份的,这次特意提醒了一句,“这些都是两代之内的皇家子嗣,皇后娘娘请过目。”
景孤寒一愣,随后又夺过册子看了看,果然都是姓景的。
“看够了吗?”
钟延玉的视线如刀,景孤寒讪讪地将名册递给他,也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便小声说道:“延玉,你选皇储怎么不告诉朕一声,朕还真以为你想要选秀呢。”
钟延玉看着名册上的人,抿了抿红唇,“陛下只有两个兄弟活下来,其中义顺王逆谋害您,全家遭受流放,他子嗣众多,但选亲顺王子嗣对方恐怕有逆心。”
他在分析,数了数这名册上的人名,不过十五个,立即皱起来眉头看向侍卫,“怎么这般少人,两代以内的男子这般少吗?庶子和嫡子都算进去了吗?”
侍卫单膝跪地,“属下都调查过了,绝无差错,虽有些皇族人妻妾成群,但这子嗣并不算太多,多为女子,剩下的还有些来历引人怀疑的怕混淆皇室血脉,便没放进去,还有些母族为贱籍的,娼.妓,歌女,舞女之类的,便未放进去。”
他拿出了另一个册子,“这个是完全的子嗣单子,共有二十八人,但其中十人来历确实不适合,皇后娘娘请过目。”
钟延玉倒要看看怎么不适合,便打开来看,册子上写有人名,下面便是记录此人的出生、过往经历、家世等。
娼.妓之子,未及冠就有了十二门通房,喜好青楼呷妓,身无功名,不行……
母族出身贫农,功课不错,科举中了秀才,这个还行,结果钟延玉往下一看,断袖之癖,家中还不止一个男人,南风倌还有相好的小倌,私生活混乱……
歌女之子,性格残暴,涉及杀子事件?
商女之子,其在辖区多次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强抢民女,后被京官处置,后被其掳去女子之家人打断了腿,还在养伤……
……
“这些两代以内的皇嗣怎么一个比一个不行?!”钟延玉都看不去了。
侍卫抿了抿唇说道:“两代之内,只有义顺王、亲顺王、恭亲王、孝亲王、良亲王五人一脉,确实是人少了些,先帝争斗皇位,当年也是激烈,只留下几个兄弟,而这五个王爷娶的王妃也是个厉害的,后院争斗严重……”
钟延玉自然听过一些主母捧杀、宠杀,只培养自己的嫡子,打压其他庶子之事,他看了看方才那些人,果然犯事、平平无奇者多为庶子……
一个主母多的话也就三个亲子,少的话也就一个嫡子,这样算过来,五个王爷有十五个能拿得出手的男嗣也算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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