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立刻俯下身,试图尽可能从两个洞里吮出一些毒液,但他知道已经太迟了,既然傅天河表露出呼吸急促的症状,就表明毒素开始起作用。
陈词吸了两口,只有一些淡淡的血腥,如果他再晚发现一会儿,伤口都要自己长好了。
陈词当即立断,他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咬下去。
第一下没能将其咬破,疼痛就迫使他松开了嘴。
陈词深吸口气,再度尝试,这一次他犬齿抵住指腹,将所有力气都倾注在牙齿上,十几秒后,终于品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他捏开傅天河的下巴,用力挤出更多的血,滴进Alpha口中。
陈词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但他的血是非常珍贵的资源,如果连这都不能缓解傅天河的状况,那Alpha就没救了。
夜晚降临,温度逐渐低了下去,他们只吃了早饭,食物早已消化殆尽,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避难所。
陈词看了眼终端,现在仍旧处在无信号区域,可能得更靠近内陆一些才行。
陈词拍拍大聪明的脑袋,轻声道:“去吧,帮帮我们。”
如同听懂了陈词的话,大聪明汪汪叫了两声,便扭头朝着远处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指腹的伤口就要凝血,陈词再次把它咬开,用力把更多血挤进傅天河嘴里。
信息素的晚香玉味道浓郁,此刻却难以引得琥珀木香的回应,后颈处的临时标记酸胀,是察觉到了Alpha的危及状况吗?
直到咬破的那根手指都因为缺血而发白,陈词才停下,幸好海平面的上升让本该高寒的青藏高原成为气候温和的绿地,否则以现在这个情况,傅天河用不了多久就会冻死。
不能坐以待毙。
陈词抓住傅天河的双臂,背过身去,将Alpha背起来,少年嘴唇紧抿,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向前迈出一步。
就这样,一步步向着陆地更深处行进。
陈词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
他很饿,也很渴,迫切想要停下来休息,但他知道,傅天河拖不起。
背上的Alpha已经失去了意识,脑袋重重地垂在他肩头,随着步伐的晃动,两人的脸颊偶尔会贴上,烫的陈词一惊。
终于,陈词再也坚持不住,酸痛的双腿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他差点摔倒在地,紧要关头,赶忙先把傅天河放下。
茫茫夜色中,仍不见人家灯火。
突然间,身后传来哗哗的海浪声。
陈词回头,骤然发现海水不知何时已然被推到了他身后,巨大的原初海龟挥动着前肢,将水拨到岸上,紧跟他脚步的潮水却是荧蓝色的。
荧光海浪不断向前推搡,温柔地环绕在他身边,如同某种无言的指引,那冷色的光亮虽不足以照亮四周,却映入疲惫的琥珀色眼眸。
幽蓝的荧光正不断变化,浮游生物们没有大脑,却仿佛被同一个思维所支配,它们凝聚在一起,将本身微弱的光芒汇聚成更明显的存在,一片,又一片。
在茫茫海面上,组成“SOS”的形状。
陈词只穿着一件单衣,夜风不断带走身体的热量,手指的伤口已经结痂,他深吸口气,抱紧昏迷中的傅天河。
他知道,也许自己不用去寻求帮助了。
遥远而黑暗的前方,似传来几声犬吠。
第122章
陈词温暖的被窝里醒来,安逸的柔软让他连动都不想动,只想永远地躺在这里,无止境地睡下去。
无需控制,精神力以最自然的状态四散,陈词听到隔壁交谈的声音,人们说着当地的语言,他听不懂。
过了许久,陈词才终于在腹中饥饿的催促下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结构的房顶,周围的墙壁刷着防潮的漆,用颜色鲜亮的布和挂画做了些简单的装饰。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是当地的制式长袍,现在天气转暖,也不需要穿的太厚。
陈词掀开被子起来,他蹬上放在床边的鞋子,掀开门帘,低头走出房间。
“醒啦。”正在缝补衣服的妇人看到他出来,立刻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热情道:“来先吃点饭,肯定饿了吧。”
她四十多岁的样子,脸颊因为紫外线辐射呈现出高原红,秀丽黑发绑在身后,淳朴且和蔼,同样穿着改良后的藏袍。
陈词坐到桌边,妇人很快从楼下端来一盘肉和一碗汤,羊排烤到酱红油亮,撒了细碎的香料,淡黄色的汤汁浓稠,散发着浅浅的香气,应该是当地有名的酥油茶。
陈词尝了一口,很香,混合着乳酪,茶叶,以及香料的味道。
羊排更是外焦里嫩,一点腥膻味都吃不出来,鲜香中又带着一点点麻辣,陈词吃过两口,食欲被彻底勾上来了,腹中愈发饥饿。
妇人安静地看着陈词把肉和茶都下肚,重新拿起衣服和针线,继续修补。
陈词吃饱喝足,胃里终于舒服了,对妇人认真道:“谢谢您。”
昨天晚上陈词就见过这位女主人了,妇人名叫卓玛措,她的丈夫宋旺堆是这里的护林员,昨晚宋旺堆巡林结束正要回家,就听到大聪明的狂吠,他养的护林犬被吸引,宋旺堆赶忙跟上,便看到了那片荧光海。
在半山腰,他清晰辨认出了SOS的字样。
宋旺堆赶忙下山,救下了体力不支的陈词和高烧昏迷的傅天河,将两人带到自己家中,还连夜找了医生过来给傅天河医治。
卓玛措摆摆手,示意陈词不用客气:“和你一起的那位小伙现在还没醒。”
“我能去看看他吗?”
卓玛措将陈词带到隔壁的房间,傅天河正仰面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温度比你们刚来的时候降了一些,我去楼下看看牛,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到下面找我。”
“好。”
陈词坐到床边,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傅天河额头,烧确实退了不少,但还是发热,Alpha的呼吸平稳,听起来好了许多,可能是血起到作用。
医生给傅天河胸前的伤口上了药,再用纱布包上,他们身上的其他小擦伤也都得到了处理。
陈词的手从傅天河额头移动到他脸颊,Alpha难得安静下来,脸因为发热有一点点红,原本干裂的嘴唇因为喂过水也不再起皮,他下巴处冒出了一层淡淡青色的胡渣,有点扎手。
陈词恍然发觉,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记住了傅天河面容的每一处细节,这是他人生中除了白塔侍者之外,相处时间最久的人了。
陈词垂眸,就要把手收回来,突然感觉到掌心被蹭了蹭。
他的手顿在原处,就看到傅天河睫毛微动,旋即睁开眼睛,那只黑色左眼中带着些刚醒的茫然,右侧的金色义眼一如既往泛着无机质的冷。
“醒了。”陈词轻声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傅天河声音微微沙哑,他盯着木质的房梁看了两秒,“我们现在在哪儿?”
“青藏高原,当地居民的家里,昨天晚上这家人救了我们。”
傅天河噢了一声,他的视线从左侧缓慢转到右侧,将所在的房间打量一遍。
全球性海浸灾难发生后,青藏高原就成了地球上面积最大的陆地,同样也是除六大信标之外人口最多的聚居地。
虽然涌入了大量外来人口,当地仍旧保持着最原本的民族特色,以至于看到黑红白三色的墙体和宽敞房间,傅天河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千年前。
窗外传来几声犬吠,大聪明正在和其他的狗玩闹,作为护林员,宋旺堆养了很多狗。五彩经幡在风中翻动,似云浪波涌。
远处是高耸的雪山,一座接着一座,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那世界的最高峰?
“还记得希拉踩你的那一脚吗?她脚掌上带有毒刺,你中毒了。”
陈词简单说明情况,“海龟带着我们到达了陆地,又用荧光海引来救援,收留我们的这家人是当地的护林员,医生已经尝试给你解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恶心想吐。”傅天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腾,可能不是胃?我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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