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仔细勘测过地形,除却让他们从洞穴迷宫浮上来的冰洞之外,冰雪之下的其余地方,都是坚硬的冻土,根本没法使用破冰船。
玩家们就只能使用各种车辆拉拽,钢索固定在米洛背部的机械外壳上,每一根都绷得笔直,承载着上百吨的力量。
更是有发展了机械师或工程师职业的玩家,着手改造它同样覆盖金属的鳍,增加米洛自行在冰上移动的能力。
大片冰面被米洛的鲜血染红,但它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执拗地想要前行。
似乎也知道身边的众多玩家是想要帮它实现愿望,米洛并不挣扎,任凭一根根钢索挂在身上,牵引着它庞大的身躯。
数百辆高马力的极地雪车固定在钢索的另一头,轰然发动。
轮胎上的钢钉扎入冰面,发出呲啦的迸裂声,碎冰飞溅,以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缓慢前行。
拼装好的水泵从冰洞中抽取海水,喷在米洛身体和身下,帮助它保持体表湿润,减少和冰面之间的摩擦。
同样,也需要保证水不会再被冻上,让鲸鱼化作一尊冰雕,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白给樱桃驾驶极地雪车去了,沙弗莱来到陈念身边,道:“菜格欧组织了第一批人,去月光内部探索了。”
陈念:“嗯。”
已经到达冰原的数万名玩家分头行动,大部分帮助米洛移动,其他人探索封存已久的区域,当然少不了就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月光。
陈念其实也挺想过去的,但他和沙弗莱在游戏里待了太长时间,系统都三番两次地提醒,让他们下线去休息。
长时间坐在电脑屏幕面前,人都会疲惫,更别说佩戴神经适配器了。
“我去找我父亲一趟,这段时间把所有的公务都推掉,让他帮我处理。”沙弗莱道,“先处理好月光的事再说。”
陈念:“好,那我也下线,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两人在公会频道里说了声,照这个进度下去,得再过上十几个小时才能将米洛拖到月光跟前。
正好十块钱三个上线了,她一直在上课,没能参与先前的护送活动,现在终于有了时间,就把管理的职责全权交给她。
陈念退出登录,他摘下神经适配器,玩得确实有点太久了,眼前不住发昏。
沙弗莱的手抬起,然后落下,搭在陈念的肚子上。
Alpha隔着薄薄的衣料,用手指勾勒少年小腹处的纹身。
正常情况下半透明的纹身是什么形状,始于哪里,又在哪里结束,全都被沙弗莱探索得一清二楚。
只需俯下身用舌尖勾勒,到达尾声时,就能够品尝到晚香玉的花汁。
陈念撑身起来,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吨吨喝了好几大口水,将杯子递给沙弗莱。
他伸了个懒腰,白皙的腰间从睡衣下摆露出,肉肉的,都怪在医院的那几周,陈念被各种珍馐美食养得长胖了不少,不过他也从来没追求过什么纤瘦骨感就是了。
陈念可太了解Alpha了,对于那些只会嘴上逞能的人来说,瘦了是排骨精,胖了就是坦克,畸形审美发展出一群指点江山挑三拣四的奇葩。
只有真正谈过的,才知道有肉感是多么一件好事。
他揉揉有点发涩的双眼:“你说,游戏里的月光会和现实当中的一样吗?”
“应该会不太一样吧,电幻神国里面的信标都是作为新手村的地方,况且月光被封锁了五年,一直都没再有人进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少年细腻柔软的肌肤让沙弗莱心不在焉:“米洛冒着死掉的风险都想到里面去,其实也挺有问题的,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它吗?”
“等等看菜格欧探索结果吧。”陈念靠在床头,发消息给菜格欧,让他有空的时候分享一下月光内部的情况。
随后陈念侧头看向还在躺着的沙弗莱,眼含笑意:“怎么,不是要去找你父亲吗?”
沙弗莱正将脸埋在陈念小腹,又过了几秒钟,才爬起来:“这就去。”
Alpha站在床边换衣服,陈念抬起脚,准确无误地踩住,布料光滑柔软,是夏天的轻薄,迅速传递出彼此的温度。
沙弗莱向后一步,躲开了,他必须得躲,不然待会儿去见父亲就太尴尬了。
兴许他需要用眼神表明“等晚上再来收拾你”的意思,但沙弗莱知道,真到了晚上,是谁修理谁还不一定呢。
“快去吧,早点回来。”陈念也从床上起来。
仰头给了沙弗莱一个吻当做告别,他光脚踩在地毯上,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风中带着几丝湿润的凉爽,海洋性气候让辰砂的夏季来的比较晚,最暖月有时候都能延至九月份,云雾氤氲着,水汽浓重,似乎又要下雨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见阳光的阴雨天气会让心情变得沉闷,但陈念非常喜欢下雨,反倒是觉得阴暗潮湿的空气,给他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第187章
陈念看了眼社交软件,暂时还没人发消息,他就拿出触控笔,继续完成手头的画。
长达半月的昏迷当中,傅天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陈词将梦境的内容记录了下来,发送给他,问能不能稍微画一下。
粉红色的湖泊和丛林般的巨大晶体丛,其实都不是很难搞,难点在于傅天河在湖中央见到的那个女人。
梦醒之后,傅天河完全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她非常漂亮,眉心中央有一道银色的竖线。
全世界漂亮的人多得是,清纯的,妩媚的,出尘的,可爱的,火辣的……陈念并不清楚傅天河见到的是哪种类型。
陈念尝试着动笔,却发现好像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有了打算,他没办法准确想象出来,却又在绘画过程中,一笔一画勾勒出她的模样。
初次起稿,等陈念回过神来,发现他竟然一口气画了将近九个小时,弯曲的手指都因长时间握笔而僵硬,要伸不开了。
画布中的女人面部逐渐清晰,她温和沉静,如同一轮卧在静水中的月亮。
陈念完全不认识她。
他只觉得自己的状态非常奇怪,茫然之中,去请教了经验更为丰富的桂芷棋。
桂芷棋说,他这是进入了叫做“心流”的状态。
全副心神灌注在了绘画上,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由此诞生的作品极可能是超乎现有水平的,就连自己事后看来都无法理解。
是吗?这般全然专注的情况,对陈念来说还是头一次。
除了性事之外,竟然还能够其他事情带给他亢奋又充实的感觉。
陈念坐在窗边,吹着带着水汽的微风,最后修改细节,调整明暗关系,将图片导出发给傅天河。
陈念一共画了三张图,前两章是场景的概念,夹杂着人体碎片的湍急紫色河流,晶体丛林和粉色湖泊,被撕开一道菱形伤口的粘稠天空。
最后一张是那个女人,她倾斜着漂浮在水面,微荡的粉红色湖面淹没在胸口,她一袭华服,样式不像这个时代的平常人会穿的,却不显违和,
沉静的面容精致不似人类,月色般清浅的长发四散着飘在水中,似潮湿坠落的银河,她内心中央有一道银色的竖线,眼眸紧闭,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
——活过来。
看到陈念发来图片的那刻,傅天河愣住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
清醒之后迅速模糊着消失的回忆,瞬间重新涌了上来,和眼前的图像完美重合。
破碎成零散消失的女人仿佛又一片片聚合回来,虚无缥缈地存在于异度空间,她浅亮的长发流泻,引向未知的远方。
傅天河惊异于陈念究竟是如何根据他抽象到不行的描述,将画面完美复现出来的,激动地打字:
【也太牛了吧!画的和我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对!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就长这个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
陈念也说不清楚,他心中若隐若现的古怪,在看到傅天河的回复之后更加浓重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只可能有一种解释:他其实也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又忘记了,才能在潜意识中准确画出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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