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的脚一只踩在高脚凳的横杆上,另一只脚尖清点在地毯,还在随意摇晃着。
陈念拿着广口瓶,正在将其中暗红色的液体倒入盛满透明酒液的香槟杯中。
沙弗莱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瓶子,是装有他血液的信息素收集瓶。
一滴血落入酒中,迅速扩散开来,被稀释成浅红,如沉入佳酿的舞女裙摆,翩跹浮动,纵使已经过去了有段时间,信息素的雪莉酒味道也仍旧留存,和真正的气泡酒混杂在一起。
又是一滴血落下,透明的酒被染上绯色,陈念专注调配,似旧时代的炼金术师,将魔药提炼出的精华滴入翻搅的坩埚中。
几滴鲜血混入,使得酒液整体呈现淡淡的粉色,陈念终于停下,他放下广口瓶,将香槟杯凑到嘴边。
沙弗莱终于无法坐视不管了,轻声喊道:“陈念。”
陈念闻声回头,看到站在玄关住的Alpha,些许惊讶地挑了下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才。”
陈念倒也不显得激动,他知道肯定是智能管家给沙弗莱开的门。
杯口再度碰到唇,赶在Omega真正把这杯掺了他血液的酒喝下去之前,沙弗莱赶忙阻拦:“你在干什么?”
“喝酒啊。”
沙弗莱看向吧台上的广口瓶,注意到他的视线,陈念笑了下,道:“哦,你的信息素不是雪莉酒的味道吗?我就是想试试掺在一块是什么感觉。”
沙弗莱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确定陈念在试图摄入他的信息素,这样过火的行为沙弗莱还从未见过,甚至很像特殊片子里才会出现的剧情。
是发热期的缘故吗?还是说陈念本就如此大胆?
他难道就不担心可能会引发别的后果?
沙弗莱盯着眼前数日未见的少年,最终问道:“你身体好些了吗?”
“嗯,已经过去了。”陈念又一次举起酒杯。
“等一下!”沙弗莱又一次拦住了他。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已经做出了解释:“那个……血得放了快两个星期了吧,还是别喝了,如果你想兑酒,我这里随时有新鲜的。”
“哦?”陈念来了兴致,他端着酒杯从高脚椅上起身,沙弗莱这才意识到陈念穿了短裤,只是因为衬衣的下摆遮住才显得像光着腿。
少年凑到Alpha面前,几乎就要和他身体相贴,他将酒杯举到沙弗莱鼻畔,沙弗莱嗅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这种感觉还挺奇特的。
“你想要怎么给我呢?”轻语吐出的气流甚至都被皮肤感知,太近了,似小魔鬼在耳边发出诱惑。
陈念张嘴,轻轻咬上沙弗莱脖子,在他颈侧啃了一下,扮演着不合格的吸血鬼:“是这里吗?”
面对陈念的问询,Alpha拄拐上前一步,拿起吧台上的酒瓶,他仰起头径直灌了一大口的酒,然后捧起陈念的脸,俯身吻了下去。
气泡在唇齿间炸开,隐约带着雪莉酒的清甜,同时除去了血腥味道,是最为纯净的混合。
信息素真的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放在往常,陈念绝对会挑剔地做出“真恶心”之类的评价,然而此刻,他沉醉在酒精之中。
乖顺地接受全部。
“满意吗?”沙弗莱低声问他。
“还不错。”陈念勾住他脖子,将沙弗莱唇角的酒也舔走,他的手滑落到Alpha肩膀,轻声问道,“来找我有什么事?”
还是和之前一样调情,在最危险的边缘生生刹住,但确实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谜题解开了。”
紫罗兰色的眼中暗流涌动,被竭尽所能地压制住,隐藏在心底等待下一次勃发,而其中的挣扎未能逃脱Omega的双眼。
实在太有意思了。
每每看到沙弗莱克制的模样,陈念总是忍不住逗他,也许这就叫做蹬鼻子上脸吧。
“我待会儿去看看。”陈念拿过桌上的新终端,道,“陈词也给我发了好多消息。”
青藏高原地势复杂,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也有连绵不绝的雪山,陈词和傅天河一起去了千年前就非常著名的达古冰川,沿着山势攀登。
陈词还发来不少照片,古老松林支撑覆雪的天地,模糊在白皑雪雾中,劲瘦枝干直冲天空,似在攫取着什么,雪地上有野生动物留下的爪印,如点点梅花绽开。
亦或是原野上鲜嫩牧草肆意生长,牛羊缓步前行垂首吃食,几条牧羊犬各司其职,更是有一只鞑子犬衔着奶瓶,给待哺的羔羊喂奶。
碉房依山而建,红白黑三色的墙体古朴稳重,五彩的风马旗摇曳在苍穹之下,印满看不懂的经文和咒语。
还有大规模的城市,制式楼保证能有更多的人居住其中,以最简约的方盒子形态遮风避雨,虽然造型呆板无趣,但已经做到了让大家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还要什么自行车。
很多照片都是陈词和傅天河共同出镜,很显然他俩身边还跟着第三人专门拍照,首先排除那条叫大聪明的狗。
难道陈词还有了其他同伴吗?
陈念并不知晓这个所谓的第三人,其实是在陈词威逼利诱下被强行征用的蓝水滴。
看到陈词的生活如此悠闲放松,他也终于放下心来,得知陈词在现实中遭遇海皇希拉的时候,他可是差点快吓死了。
那些各具特色的风景也让陈念心生艳羡,虽然能在游戏中体会到差不多的,但如果有机会,他也想亲身去真正的雪山中看看。
会有机会的吧。
这下又在皇宫里憋了将近一周,然而幸运的是,陈念很快就得到了出门的机会。
他要去参加沙弗莱一位好友的婚宴,新娘是沙弗莱在军校的同学,和大皇子关系很不错。
“是不是如果你的腿没受伤,原本是要当伴娘的?”陈念坐在车上问。
他和这位新娘在之前的聚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作为未来的皇子妃,陈念自然也受到了邀请,当然他过来的另一重要原因在于得照顾沙弗莱,毕竟Alpha还是个腿脚不利索的伤员。
沙弗莱无奈:“我就算当也得是伴郎好吗?”
皇室专车停在宴厅之外,陈念给沙弗莱整理好着装,侍者为他们打开车门。
陈念率先下车,伸手扶着腿脚不便的沙弗莱出来。
沙弗莱的腿好得七七八八,但石膏还没拆,陈念搀扶着他伤腿那一侧的胳膊,和他慢慢地向前走,倒也看不太出来。
两人刚一下车就成了全场焦点,虽然陈念已经不再像陈词从前那样,整日呆在白塔里了,但亲眼见过这位皇子妃的人还是少数。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对AO吸引,不便的腿脚也无法影响Alpha身形的挺拔,Omega搀扶着他,比起柔软的依偎,还承担着一部分重量。
两人携手穿过庭院,走入宴厅。
也许仍会有谁认为皇子妃不过是株菟丝花,但鲜少有人知晓,这种素来被认为是只能攀附寄主才能生存的柔软植物,会狠厉地夺走所有养料,阳光、水分、营养。
它抢夺能得到的一切,以柔情蜜意的纠缠,最终让宿主枯萎而死。
现在看来,什么信息素不合,严重烧伤导致毁容,都是离谱至极的谣言。
真不知道最初是谁传出来的。
宴厅里来了不少人,除了新人双方的亲戚,就是他们的众多朋友了。
新娘和沙弗莱是军校同学,当然也和安东尼奥是同学。
听闻皇子妃也会一同前来,安东尼奥准确地在人群中捕捉到少年身影,他趁着沙弗莱和新娘攀谈,主动来到陈念身边。
“好久没见了。”安东尼奥将一杯红酒递给陈念,温文尔雅的笑意中似饱含着深意。
“好久不见。”陈念要接过酒杯,自然而然就松开了挽着沙弗莱的手,安东尼奥边走边聊,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将陈念带离了沙弗莱身边。
安东尼奥:“你的博物学课题进行的怎么样?”
“已经交上去了,结果还不错。”其实陈念早就把安东尼奥的信息素瓶子给扔了,他不是很喜欢那种略带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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