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初见电幻神国,被精致到和现实无异的画面和引擎震惊,看到他在皇室游行的休息期间,协助陈词溜去钟楼;看到在湖边戳穿陈念的真实身份,诚恳表达自己愿意帮忙隐瞒的想法;看到他被陈念揪住衣领,获得第一个甜蜜的吻。
二十五年的人生飞掠,被列车带向远方,冥冥之中,沉闷嗡嗡仿佛来自深海。
他看到金眸女人坐在废墟之上,垂眸注视着遍地疮痍;看到海皇拼命挣扎,流出鲜血,海浪激荡几乎要将海洋颠覆;看到黑波站在实验室中央,在他面前,是同样几乎要被Ashes吞没的男人。
黑波被晶体刺破的眼中,流出鲜红的血泪,他抬起手,将手中的溶液,饲喂给濒死的Alpha。
鲜血和溶液染湿了白大褂。
强烈的恶心感在顷刻间袭来。
灵魂深处发出的瘙痒,仿佛有什么东西通过神经,切切实实的侵入到了他体内。
转瞬间,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传递出同一个强烈念头:逃!
快点逃,不然会被……!
不,不行!
他好不容易完成防火墙破解,进入到月光的程序内核,就是为了寻找相关的线索,如果就这样在紧要关头放弃,他们之前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那些变成了非人样子的幸存者,生下来就是畸形的孩子们,以及生活在厚重大门后十九年之久的人们,都在等一个交代!
他必须坚持,为了那些日后有可能感染的人,以及已经感染了的人。
沙弗莱深吸口气,他竭尽所能的凝聚精神力,努力将自己保护的更加严密,抵抗着那些无孔不入的异样。
仿佛千斤重的山峦压在身上,将空气挤入毛孔,混入血液当中,轻而易举就能形成栓塞,夺走他的生命。
绝对不能松懈,一旦卸下劲,就会有东西真正进来!
第209章
正躺在沙弗莱身旁的傅天河,敏锐听到了他发出的喘息。
就算沙弗莱说不需要,保险起见,傅天河也还是没睡,时刻注意着沙弗莱的状况。
傅天河:!!!
他赶忙坐起来,却只能从神经适配器下看到沙弗莱的半截下巴,以及紧咬的牙关。
指示灯正在不断闪烁,但好像不代表故障发生,傅天河的手僵在空中,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万一一不留神对沙弗莱产生干扰就糟糕了。
就这样干看着吗?可是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啊。
傅天河四处张望着,寻找陈念的身影。
陈念和沙弗莱有标记在身,会更清楚地了解到沙弗莱现在的具体情况。
在最深最深的黑暗中,有东西正发出莹莹微光。
最开始沙弗莱以为那是一团火,但光芒清浅,甚至能够感觉到冷意。
比起火焰,更像是晴朗夜里落在大地上的月光。
那并非遥远卫星自身发出的光芒,而是借助着恒星的光辉,让炽热火辣变得清冷皎洁。
借助他人的生命之火。
去照亮别人。
纵使自身一片荒芜。
沙弗莱奋力朝着那点光靠近,明明不是特别耀眼,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源头。
由无数数据凝聚而成的最后信息,再度浮现在脑海里。
——你说救救我。
而现在,我们来了!
沙弗莱伸出手,他咬紧牙关,抵抗着刺入灵魂深处的强烈痛苦。
近一些,再近一些!
终于,他猛一用力,将那点光牢牢攥在手中。
冷意从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在每一个细胞之间流窜,带来可怖的麻木。
就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无法思考,无需思考。
恐惧,如病毒般增值,以可怖的速度填充全身每一处角落,支配。
那是全然不属于他本身的情绪,仿佛冥冥之中有某个不可告人的存在,将其强行施加到了沙弗莱身上。
那究竟是谁的情绪?
此时此刻,他在和谁感同身受?
沙弗莱咬紧牙关,从十六岁起,他就在父亲的带领下,尝试着对信标进行核心程序维护,时至今日已经九年了,好歹也算作经验丰富。
虽然辰砂中的一切都非常正常,但他同样使用神经适配器,在电幻神国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既然整个游戏都是信标所作出的模拟,在眼下的关键时刻,也应该让他更有底气才是!
光被他牢牢抓在掌心,从指缝间透出,分割成一片又一片,就要将整片漆黑撕裂。
无尽的信息涌入脑海,想要仔细分析,却惊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骤然间,光芒大亮,将沙弗莱整个人都吞没,身体融化在满含冷意的清辉中。
电子脉冲和思维保持着共调,形成奇异的节律,跃动在已然被融化的全身。
他看到了,听到了,感知到了。
未知的,超然的存在,以及遗留下来的,数不尽的信息。
它们以人类无法理解的形式存在,那是硅基生物们用来交流的方式,却通过枯燥复杂的代码,被程序员破译。
毫无疑问,沙弗莱是这批人里,最优秀的之一。
无需记忆,数据已然印刻在他脑海深处,至于破译,已经在十几年的学习中,成为了本能。
他走进了光的内部,去触碰最核心的区域,宛如他自己,成为了那光的源头。
冷到极致,就成了暖。
沙弗莱渐渐意识到,那股强烈的恐惧,也许正是来自于月光。
身为超级计算机的信标,也会像生物那样,存有情感吗?
它又在怕什么?
在使用军人和幸存者们进行实验时,它会在彷徨,在恐惧吗?
如果真的有,那它是以怎样的状态,发出九年前最后那条求助信息的?
光,明暗熄合,虽无法驱散程序内核中无尽的黑暗,却将沙弗莱包裹其中,保护般让深渊中其他隐秘的存在无法靠近。
虽然那已经是它最后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在大脑被完全挤占之前,信息的大量涌入终于结束了。
突然地停止,甚至让沙弗莱有种不切实际的空虚。
纵然他还没能完全消化那些内容。
然后,瘙痒再度从内里爆发,席卷全身,在这一瞬,狠狠将沙弗莱从虚拟打回现实当中。
他发出一声惨叫,疼痛,剧痒,仿佛内脏和血管正在被看不见的手暴力揉搓,融在一起发烂。
沙弗莱甚至无法判断异样产生的源头,他只能一手用力揪着胸口,以几乎要将防护服扯烂的力道,抓着胸前的皮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扛住。
但无论他再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到痒意发生的源头。
他这是……怎么了?
“沙弗莱!”傅天河赶忙双手伸过来,手忙脚乱地帮沙弗莱摘下神经适配器。
Alpha面罩之下扭曲至极的表情,以及恨不得将胸口抓烂的动作,一下子将他拽入了不好的猜想当中。
可是沙弗莱这一路上根本没摘下过面罩,连感染的机会都没有啊!
“我……没事。”沙弗莱咬紧牙关,甚至都品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勉强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在核心程序里精神受到了点冲击。”
“啊?”傅天河非常怀疑这个“点”到底是多点,但沙弗莱难受成这样子,他也顾不得多问,赶紧腾出空来,“你躺着歇会儿。”
“沙弗莱殿下!”特战队长紧张道,“您没事吧!”
傅天河低声道:“让他歇会,先看看情况。”
沙弗莱在傅天河的搀扶下,躺在地上,他呼吸粗重,听声音似乎要从肺里喷出血沫来。
太熟悉了,傅天河太熟悉这些症状了。
在发病之时,他也体会着同样的痛苦。
但沙弗莱腕表上,却显示除了心率血压超标之外,他的身体数据并无其他异常。
这个时候,陈词和陈念终于从41号避难所回来了。
刚一回到休息点,陈念就看到沙弗莱躺在傅天河旁边,神经适配器被扔在一边,他瞳孔一缩,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
“沙弗莱!”陈念惊声喊着,冲到Alpha身边,跪倒在地,俯下身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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