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闻很快清醒过来,刚一醒过来,他就吐出一口污血。
估计是觉得死人不好卖,桢妖制造的梦并没有什么太大杀伤力,只要从梦中出来,逼出浊气。
长舒一口气,余闻疏离好紊乱的气息,笑着道:“一时不察,竟着了道,多谢大师”
抬头看向破开梦境,引他神智出梦境的人,宗袍衣扣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颗,白发玉簪,清俊挺拔,余闻眼中冒出不解、诧异以及迷茫。
“小师弟,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鬼域?”
容衍并不答话,只是道:“域底雾快散了,余师兄的金钱鼠可否借师弟一用?我们行踪已经暴露,得尽快找到骨生花,离开鬼域。”
“啊?”余闻啊了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虽然脑子没反应过来,但他动作却很流畅,直接拿出金钱鼠,递给容衍。
容衍道了声谢,驱使金钱鼠寻骨生花。
随着容衍跟随金钱鼠在前面走了一大段距离,余闻才反应过来,他又看向一旁的月折枝和地上的三具尸体。
月折枝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神情。
虽看不清他神情,但能明显感觉他心情不太好,无论是行动上虐地上尸体还是满嘴跑调乱骂,都写着别惹我,惹我今天就是你忌日。
余闻:“”
余闻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大师兄发脾气。
他成了鱼,沉在湖泊中,仿佛忘了怎么发脾气,也忘了年少轻狂和那群狐朋狗友,再没有往来。
余闻表情有些复杂,他扫了眼地上妖鬼尸体,又快速瞄了眼驱使金钱鼠走远的容衍,轻咳一声,万事从急,问道:“大师兄,小师弟方才说行踪暴露什么意思?可是妖物跑了?”
“都怪我,不小心中了计”
余闻话没说完,月折枝以一种很反派的眼神地朝他看来,杀气腾腾。
余闻:“”
很快,月折枝压下了杀气,他深吸一口气,扼住怒火:“确实有妖跑了,所以从现在这一刻,你听好了。若是鬼域妖魔鬼怪围杀我们,我来断后,你带小师弟走,他不走,打晕带走,不要回头。”
余闻错愕地看着月折枝:“大师兄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会把你”
月折枝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蹭一下又冒起来了,道:“你敢不听,就不要叫我大师兄!”
余闻愣住了。
而容衍驱使金钱鼠的动作一顿,脚下蔓延开大片大片的黑色菟丝花。
蔓延一会,黑色菟丝花便消失了。
月折枝交代好余闻,又往余闻手里悄无声息塞了个玉牌,而后一言不发地掐诀烧掉地上尸体,提起放在地面的冥灯,快步跟上容衍。
余闻握紧玉牌,玉牌上立刻浮现一大串小字:
——不寻骨生花了,等会我会打晕容衍,你带他立刻走。
——远程传送阵法我知道你会布置,麻烦你了。
——另外,阵法消耗的灵石,你带着容衍离开鬼域后,可以拿我令牌去货币楼取,我有一笔灵石,应该是够偿还阵法消耗的灵石。
——余师弟,你向来识大体,不要让我为难。
小字浮现不过片刻就消失了。
但这片刻已经够余闻看清内容,他愣愣地看着追上容衍的月折枝。
月折枝根本没想寻继续骨生花,他想得是找机会弄晕容衍,让他们赶紧离开鬼域,而自己留下来拖延时间。
——三个人全走了,妖魔鬼怪在域底找不到生人气息,自会知道他们跑了。
鬼域就四个出口,稍稍一联系鬼域域兵,将四个出口全封上,便是瓮中捉鳖,一个也走不了。
余闻深知,刚才那话不过是故意说给容衍听的,让容衍误以为还会继续寻找骨生花,直至妖魔围剿。
要知道容衍出身镇魔容家,接受容家传道,心性品行样样端正,从骨子里就透着不可能弃甲而逃的决绝。
心里沉了几分,余闻回想你向来识大体几个字,默默咬紧牙关,连忙追上月折枝。
静谧且了无生机的墓地里,早已被火焰焚化的修士大腿根下钻出一条又大又肥的蛆。
说是蛆也不对,它浑身长满尖刺,满嘴獠牙,獠牙上挂着这片浑浊之地的泥土。
呸出嘴里泥土,桢妖颇为嫌弃地扭动这具笨拙的身体,朝外爬去。
月折枝三人实在可恨,它等不及化为妖形,就要将消息散播出去,让月折枝三人尝尝生剐的滋味!
至于那临阵脱逃的银妖,桢妖冷笑一声。
找到了就活剥皮,喂给那些关着的畜生!正好那些畜生饿了好几天,都快眼红的易子而食。
域底,黑塔般的山岳沉默得倒扣在灰蓝天空。
三人谁都没跟谁说话,沉默地跟着金钱鼠疾速跑了好长一段路。
域底天气无常,又遇到浓雾。
金钱鼠娇里娇气,见雾就不肯前走,故技重施往地上一躺。
后背还没着地,容衍冷冷来了句:“起来。”
金钱鼠并非普通普通鼠类,它极通力灵性,人所说之话,它基本都能听懂。
闻言,金钱鼠小黑眼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了一圈,装模作样吐出舌头,毫不畏惧地直接躺地上。它被余闻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想干活就干活,不想干活就装病摸鱼。
可它不知这次摸到铁板上了。
容衍专治各种懒散矫情不服,抽/出天恒银剑,剑指金钱鼠:“起来,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金钱鼠:“”
金钱鼠:我就不起来!
容衍目光冷了下去,轻轻一动,一道刺眼剑光刺向金钱鼠硕大的耳朵。
金钱鼠:“!!”不是吧,玩真的?!你个修无情道的狗剑修!
“吱!”金钱鼠震惊地看着逼来的天恒银剑,当即翻身爬起,撒丫子狂跑,躲到余闻脚后。谁料那道剑光在剜了一层土后直奔躲在余闻脚后的金钱鼠而来。
金钱鼠:“!!”救命啊!娘!
余闻眼疾手快,快速挽剑格挡住这道剑意:“小师弟剑下留情,一鼠万金!”
“赔你十倍价。”容衍掀起眼帘。
余闻一拱手:“当然”
月折枝缓缓看向余闻,余闻温和一笑,转口道:“不行,我医剑双修,自是没有剑修那般无情。”
顿了一下,余闻藏好眼中情绪,依然笑道:“十声,给我十声时间,我劝金钱鼠几句,即刻继续行路。”
容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环剑而站。余闻见状,一把踹起金钱鼠,走远了一点。
月折枝刚才看他,分明是提醒自己,去一边,而他要找机会打晕小师弟。
余闻揣着金钱鼠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选择对不对,但现在这个选择确实是最好的。
月折枝和镇魔容家大公子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一样。
大师兄方才说他识大体也是劝他分清轻重。
可他有时候真的不想分清轻重。
余闻一走就剩下月折枝和容衍,谁也不理谁,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容衍弓起食指轻轻敲了剑柄十声,敲到第十声,说好继续行路的余闻还未过来。
容衍微微蹙起眉,抬腿便向余闻的方向走去。
月折枝靠坐在树旁,慢条斯理道:“你急什么急,再多等个十声怎么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铁打的身心?”
容衍充耳未闻,径直向前。
“过来,我脚疼。”月折枝隔着黑纱帷幕,撑着下巴又道。他这人全身上下都白,白得反光,因而手隔着黑纱帷幕撑着下巴,显得有些勾人。
容衍这才停下,他眉头蹙得更紧。
显然是不信。
月折枝道:“你过不过来?不过来我生气了。”
第42章
不好的手段
容衍似乎拿他没办法, 这才转身回来,走到月折枝面前,掀袍半跪下来。“哪只脚疼?”月折枝放下撑着下巴的手, 他取下帷幕,那双桃花眼在面具格外明亮。晃了晃右脚,月折枝微微低下头, 指了指左脚。
“左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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