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一般主播,收入还真不一定有何疏多,别的不说,像孙萌和陈洽那样的灵异主播,靠讲故事吸引粉丝,还远远达不到接广告的热度,所以他们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跑到新寰大厦去直播,结果差点把小命丢了不说,所有录制的视频到外面全部播放不了,等于那一晚上的险白冒了。
凤凤对人类社会一知半解,自己成功了就总以为所有经验都能套用,见何疏不肯听,有些着急起来:“你开车那么累,天天要往外跑,还不如待在家里直播,我跟广寒都可以给你打广告,还有还有,你这张脸,是很多观众喜欢的类型,连美颜都不用开了!”
这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何疏抽抽嘴角,不知道怎么跟一只鸟解释直播行业的结构性问题。
一只手伸过来,拎起小破鸟的后颈皮。
“他不需要换行业。”
“为什——”凤凤对上广寒的眼神,立马消音变怂。
“他要学习,没空直播。看得怎么样了?”
后半句话,广寒是对何疏说的。
“有些看不明白。”
何疏挠挠脸,手里捧着个老旧的笔记本。
他看的是外公留下的笔记。
里面大部分记载何疏外公,以及外公师父生前遇到的一些稀奇怪事,还有对一些符咒法术的解释应用,怎么说蕴海山致虚派以前也是符箓起家的。
何疏以前都是把这本笔记当成《山海经》来看的,但自从离开新寰大厦之后,他的想法发生了质的变化,终于下定决心好好钻研这本笔记,哪怕以后不以此为生,也总好过遇到事情临时抱佛脚。
被窅魔纠缠时受制于人的无力感,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像笔记里记载的用药材泡脚,增强体质,最终影响力量,过往都被何疏直接跳过忽略的,他那时候觉得浪费时间看这个还不如去看那些养生的电视节目,毕竟节目里上好歹有专家头衔,而他外公只是半吊子道士。
但是现在他也开始尝试了。
“当归、党参、魔鬼藤、山姜……当归和山姜能舒经活血我知道,跟魔鬼藤混在一起是什么鬼?外公不会是写错了吧?”
何疏嘀嘀咕咕,吐槽不断,还是买来药材凑齐。
笔记上面写着,每晚入睡前泡脚,日常坚持,配合五禽戏和致虚派长拳。
何疏对其他两名家庭成员郑重宣布:“明天起,我要起来晨练。”
凤凤嗤之以鼻:“你比我还能赖床,绝对起不来!”
何疏:“过分了吧?你说我比广寒能赖床,我就认了,你说不如你,这我忍不了。”
凤凤哼的声音格外响亮:“那你要怎样?”
何疏:“打赌吧。”
凤凤:“你能坚持一个月,我就学狗叫。”
何疏:“呵,无知的鸟类。”
他扭头对广寒道:“你每天起床的时候,要是我摁掉闹钟,你就叫醒我。”
在这个家里,广寒是起得最早的,每天六点多七点,雷打不动的生物钟。
正在做牛肉粉丝包子的广寒嗯了一声。
第二天——
“起床了。”
何疏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床边的广寒。
“闹钟不是还没响,让我再睡会儿……”
“已经响过了,被你按掉了。”
广寒对他这种赖床不起的精神也有点无奈,弯腰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拉。
“疼疼疼疼!”
“醒了没?”
“醒了醒了!”
何疏捂着脸爬起来。
“下次你可以用温柔点的办法叫醒我。”
“比如?”
“用食物的香味唤醒我?”
“我觉得把凤凤煮了也叫不醒你。”广寒如是道。
何疏哈哈大笑,彻底醒了:“老寒你真会讲笑话!”
第50章
广寒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豆浆和葱油拌面。
何疏洗漱完进厨房一看,深吸口气。
“老寒,每次这种时候,我都会感慨一声,你怎么就不是个女的?”
广寒头也不抬,显然对他经常神来一笔的胡言乱语早已习惯了。
但半天没等到何疏继续说话,他又有点奇怪,忍不住回头。
对方正捧着一杯豆浆,出神望着他,目无焦距,神游物外。
表情逐渐有了微妙变化,从平静到微微皱眉,似乎陷入某种惆怅。
广寒蹙眉,心底忽然冒出一点无法捉摸的不悦。
这点不悦并不是因为何疏的问题,而是——
自己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也不完全是因为这样。
从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因为记忆丧失而存在,广寒其实是痛苦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又要往哪里去,目标唯有找到地之魄,但地之魄又被凤凤吃了,错身而过,在现代社会,他也如同浮萍,毫无融入感与认同感。
那些直播粉丝,演戏机会,都只是广寒赚钱买玉的手段,在他身边,唯独何疏跟凤凤是鲜活的。
但凤凤本来也是异类。
所以只有何疏,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广寒想了一圈,终于想通自己那点不悦,是源于对何疏想法的无从猜测和掌握,所产生的缥缈感。
这应该是他近期记忆以来,唯一一次最接近人性的情绪了吧?
按何疏的说法,是接地气。
想通这一点,他那点不悦的情绪又瞬间烟消云散,甚至还会主动打开话题。
“你没交过女朋友?”
何疏啊了一声,回过神,显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你刚说什么?”
广寒又问了一遍。
何疏挠挠脸:“不怕你笑话,老子就没正儿八经交过女朋友。”
这话要是放在老同学面前,他要面子,肯定不会说,但广寒就无所谓了,何疏认为广寒不是寻常人,也没有那些世俗偏见欲望。
但他不忘给自己找补:“其实以我这长相,上学那会儿,的确是有不少女生倒追。”
广寒不予置评,但心里对何疏的话是表示相信的。
因为他就亲眼见过小区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对何疏很上心,三番四次主动套近乎的情景。
那姑娘家境不错,甚至暗示过如果两人交往能成,女方可以买房买车,只是何疏没那心思,明确把姑娘给拒绝了。
比起广寒高不可攀的凌尘气质,何疏这种清隽暖男更接地气,也更受适婚年龄的年轻姑娘欢迎。
确切地说,上至八十下至三岁的女性,基本没有不喜欢何疏的。
“那为什么没答应?”广寒问。
“哎,说起来也怪我这体质,大二那年我遇到一个师妹给我表白,本来我对人家也有点好感,结果她们宿舍自从有个女生跳楼之后,就经常有闹鬼传闻。当时闹的动静贼大,学校最后还让我们男女生交换宿舍楼,我正好就住到她们原来宿舍的隔壁。”
这一听就是有故事发生了。
对广寒而言,这些小故事就像调味剂,可对那些身处其中的普通人而言,有时候小故事足以影响他们一生。
“结果一群男生的阳气居然也镇压不住,隔壁宿舍大半夜闹腾厉害,我就自告奋勇跟其中一个换了,后来经过调查,才知道她之所以会寻短见,是因为老家偏远,不会打扮,学习也不大好,受到宿舍其他女生的孤立,导致心情压抑,最后发生悲剧。”
广寒:“向你表白的人也参与霸凌?”
何疏摇头:“没有,她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没有参加的,但她也怕被孤立,选择袖手旁观,不敢对那个寻短见的伸出援手。”
这本是人之常情。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那个女生没有落井下石,但也碍于小团体的威势,不敢帮弱者,这是普通人的选择,无可厚非。
何疏不可能去责备那个师妹,但两人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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