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一米八左右的个子,高大英俊,眼窝深邃,也不知家族有外国血统,还是少数民族。
“你们好,我叫蒋思因,孙萌给我提过,你们很厉害,但我碰到的事情可能有点棘手。”
何疏跟广寒的年纪,与他想象中高人的形象相去甚远,饶是孙萌描述他们有多厉害,蒋思因也持保留态度,他年纪尚轻,喜怒形于色,这种想法很容易就浮现在脸上。
“孙萌过奖了,厉害不敢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讨论一下,至于能不能解决,我也不敢打包票。”
听他说得这样客气,蒋思因反倒无从找茬了。
“抱歉,我最近一直做梦,睡眠不足,精神脾气也都不大好。”
故事正是要从蒋思因的梦说起。
蒋思因不是孙萌的大学同学,而是高中同学。
高中毕业后,孙萌去湖城上大学,而蒋思因则考上了云南的学校。
新环境与新朋友,起初一切都很顺利,蒋思因家境不错,出手阔绰,人也外向开朗,很快就跟寝室哥们打成一片,在学校里也参加了学生会职务和社团活动,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寝室倒头就睡,别说伤春悲秋,连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从哪天夜里起,他开始不间断地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个外国人,褐发碧眼,满脸络腮胡,大约三四十岁年纪,一直质问蒋思因,欠他的东西什么时候还。
“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毕竟从小到大,谁没做过几个梦?但这个梦不一样,从每周一次,到后来几乎天天都梦见,每天晚上只要我一入睡,这个男的就会冒出来,时间一长,我也受不了了。”
蒋思因一脸纠结痛苦,何疏也能理解,毕竟热血方刚的小伙子,每天要是梦见美女,那也就算了,起码还能从生理和心理等角度去解释,天天梦见同一个中年男人,那算怎么回事?
“我就问他,我从来没见过你,到底欠你什么东西没还?他也不回答,就一个劲儿催我还,还说我再不还,就要弄死我。”
蒋思因在梦里火气也上来了,直接对那外国男人破口大骂,可每次还没骂两句,就醒过来了。
何疏面色古怪:“你们是用中文对骂,还是外语?”
第69章
蒋思因也没想到何疏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英文,他从头到尾一直说英文,我在梦里完全能听懂,我骂回去的时候,有时用的是中文,有时用的是英文。”
何疏:“你是混血吗?或者说,你们家族里有过混血的亲戚吗?”
蒋思因道:“听说家里祖辈是有混血儿吧,好像是我太奶奶,但我没见过她,我出生时她已经去世了,家族里其他人,也没有我这样的长相。反正我们家族里的人,没有哪个欠了外国人东西的,也没有什么外国人亲戚。”
他竭力证明自己的现实个梦境不搭边,让听众明白他不是在胡编乱造。
何疏点点头,暂且放下这个问题。
“梦是重复的吗?”
“一开始是,无非就是那男人突然冒出来,问我要东西,然后就逐渐吵起来。但最近,梦的内容渐渐就变了,有时候我会出现在一片树林里,穿着工服雨靴,对,应该是工服!因为我梦里还记得袖子跟裤管扎得很紧,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工服是青灰色的,我戴着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铁锹,背的包也很重。我在梦里几次想过拿下来看看包里到底装了什么,但不知怎的,就有种赶路更加重要的感觉。”
“我梦里觉得自己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隐隐还感觉后面可能随时会有追兵,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这种压迫感逼着我不断往前走,雨也一直没停过,道路很泥泞,你见过森林里下雨的情形吗?泥土石块混在一起,几乎没有路,走一步都很滑,不小心还会勾到旁边的树枝,或者被石头划伤。”
蒋思因比划着,说得特别详细,可见梦境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对了,我还记得,头顶的天气,有时候雨停了,阳光出来,呼吸也是湿热的,还能看见林间彩虹,有时候雨转眼又来,每次那男人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我一脚踩空,人就醒过来。”
醒来之后,他经常满身大汗,不是被吓的,而是那种湿哒哒黏腻的感觉,似乎从梦境延续到现实了。
“后来,梦又变了。我不再是树林里行走,而是在爬山。每天爬一段,梦见的高度都不一样,比如说今天梦见在山脚往山上走,当时我回过头,漫山遍野都是绿色植被,第二天我则是在第一天的高度上继续爬,每天就像连续剧一样。”
“就在来见你们之前的这几天,我终于爬到山顶了,但是梦里我跑得更快,身后一直有动静,好像不止一个人在追我,四周一片漆黑,应该是在晚上,我一不小心就摔下山,浑身摔断骨头一样的发疼,我来不及再跑,手电筒的光就晃到我脸上,我又听见那个男人说,终于找到你了,快把东西交出来!”
何疏:“然后你就醒了。”
蒋思因:“是的。”
他停住描述,看着何疏,似乎在等对方给出一个结论。
何疏想了一下,组织措辞。
蒋思因做了个手势,在何疏说话之前又抢着道:“这件事已经困扰我很久了,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要得出一个结论,希望你们别用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之类的话来搪塞我!”
他流露出与年纪相当的浮躁,同时又带着富家子弟的矜傲。
“何先生,要是你们真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我会付出丰厚的报酬,至少是这个数。”
蒋思因伸出一个巴掌。
“但希望你们的付出能对得起这个数目,和孙萌的推荐。”
何疏挑眉。
“蒋同学,我能理解你想解决问题的迫切心情,孙萌一开始并不是先找我们的,她想找的那位老先生,我也打过交道,但他人现在在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要是不着急,可以等老先生回来再另请高明。”
“还有,我们做事的确要收取报酬,不过我们也没兴趣对雇主低三下四,你给的这个报酬虽然可观,但我在别的地方同样能赚到。”
说到这个,何疏就想起郑七那死鬼欠他们的报酬,不由暗暗咬牙切齿。
蒋思因皱起眉头,似有不悦,但他看看何疏跟广寒两个,又强忍下来。
这个下马威,似乎没什么作用,反倒让自己被将了一军。
蒋思因要是真不着急,就不会听见孙萌推荐就亲自飞过来,死马当活马医了。
“Ok,我道歉,我不应该觉得你们太年轻就先下论断。何先生,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做梦,现在白天精神恍惚,干什么事情都干不好,我也去看过心理医生,开过安眠药了,都没什么用,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自己要得抑郁症了!”
何疏:“蒋同学,现在我要尽可能了解你的梦,才能确定接不接这个单子。”
蒋思因摊手:“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何疏缓缓道:“有人会在梦里预知自己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有些人则会在现实某一刻发现自己正在发生的事情,曾经在梦里见过。像你这样出现连续剧情梦境的情况,我也遇到过。几年前,有一名姑娘来我,说她这几年一直在做一个连续的梦。”
蒋思因强忍焦虑,凝神听下去。
何疏:“梦里她是一户农家女儿,因缘际会进了王爷后宅,成为他的侍妾之一,她年轻貌美,备受王爷宠爱,同时也被正房夫人和其他侍妾嫉妒,最终在王爷想要宠妾灭妻的时候,她被王妃先下手为强,毒死了。她每晚梦见片段,连起来正好是一生,她也坚信那就是自己的前世,觉得王爷对她余情未了,找到我这里来,希望能帮她找到前世的王爷。”
蒋思因对小女生的愚蠢春思嗤之以鼻,忍不住吐槽。
“找了做什么,再续旧情?还是让王妃再毒死一次?我看她前世不是毒死,是蠢死的吧?”
何疏嘴角抽了抽,继续往下说:“后来我发现,那个梦,不是她的前世,只是她无意中招惹了个女鬼,那些王爷后宅经历,原本是那个女鬼的,她想找替身,就盯上那个意志力薄弱,很容易被侵蚀心神的小姑娘,夜夜入梦,让她误以为那就是自己前生的经历。不过小姑娘运气不差,误打误撞,在精神彻底恍惚之前找到我,最后救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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