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是在干什么?疯了吗?
路鹤里的脸微微后仰,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江焕向后狠狠一推。江焕的后背重重地撞在隔间门上,「咚」地一声,整个隔间的铝板都跟着震了震。
“草,悠着点!”外面的人骂,“要干回家干去!”
两个人都像溺水的人刚刚上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在极近的距离下交汇。
“你,出去。”路鹤里听到自己声音嘶哑。
江焕的眼睛不敢看他,似乎有些后悔,沉默了几秒钟,转身推开了门。
第34章 这一切都是信息素在作祟。
路鹤里用手搓了一把脸, 在马桶盖上坐下来,脚有点发软。
这不是他和江焕第一次如此亲密。但之前要么是江焕受伤昏迷,要么是因为催情信息素进入了发情期, 要么就是为了避免暴露迫不得已。
但刚刚那个算什么?
对江焕来说, 被一个Alpha吻了,理应很恶心、很不爽。虽然是身处险境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江焕不至于因此跟他翻脸, 但终究是一件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当时路鹤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肯定要被江焕冷言热语、毒舌相向一番。
但是, 他为什么又吻我一次。这小兔崽子。
路鹤里心绪如麻,手指插进了乱糟糟的头发里。
就算被一群毒贩持枪追杀的时候, 他都没有这么慌乱无措过。
隔壁响起一阵冲水声, 厕所的门打开,震耳的音乐声瞬间涌入,随着门被合上,又倏地安静下来。路鹤里听到头顶的窗户轻微地一响, 然后是几下衣料摩擦的声音,轻轻的一声「扑」, 应该是厕所里没人了, 江焕已经跳窗出去。
路鹤里甩甩头,起身推开隔间的门。他双手扒着窗沿一撑, 又攀了一下窗框, 身体敏捷地向上一窜,钻出窗户, 也跳进了外面的草丛里。
这扇窗户不临街, 出去就是夜店后面的小胡同。外面是跟夜店内完全不同的世界, 静谧的夜沉沉地笼罩着, 路灯昏黄,触目所及,行人和车辆已经很少。
路鹤里直起身子的时候,看到江焕正静静地站在墙根处等他。
路鹤里顾不得计较,往旁边的阴影里一闪身,贴着墙面,快速向没有路灯的小路移动。
江焕也一言不发,矮了矮身子,紧紧地跟在他后面。直到彻底离开酒吧街的范围,进入一片静悄悄的居民区,两个人才先后停了下来。
路鹤里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江焕站在他身后,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路鹤里稳稳心神,瞥了他一眼,甩甩头发,轻飘飘道:“卧槽,你报复心也太强了。被老子亲一口怎么了,你还得亲回来,妈的。”
江焕喉结滚动,没说话。
路鹤里漫不经心地抬手,理了一下真丝衬衫的肩线:“行,扯平了,以后不许再记恨老子。”
对于路鹤里来说,不管江焕那个吻是出于什么心理,含含糊糊地把这件事揭过去,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让彼此都有一个台阶下。
他不是十六七岁的纯情高中生了,不会追着江焕逼问,你为什么吻我,你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管刚才那个吻是意乱情迷,还是处心积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成年人之间保持体面的最佳方式。
但是他转身的背影,并不像嘴上说的那样轻快,颇有些仓皇而逃的意思,脚下还差点绊了一跤。
江焕接受了他递过来的台阶,没再多说什么,十分配合地转移了话题:“这个「在水一方」不太简单。刚刚我在夜店里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啊,熟人,熟人。”路鹤里不太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思绪乱飞,嘴里接着话,却根本不知道在自己在说什么。
江焕亲我。艹,他为什么亲我。
“嗯,熟人……呃不是熟人,是面熟。”江焕虽然表情冷静,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
我亲他了,我怎么亲他了。
两个人强装镇定,鸡同鸭讲了几个回合后,终于意识到现在不是交流案情的好时机,默契地各自闭了嘴。
路鹤里OS:江焕亲我,难道他发现我是Omega了?不对,就算他发现我是Omega,他也不能亲我啊!卧槽!
江焕OS:我怎么能亲他,他生气了吗?他怎么没揍我,糟糕,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变态?
两个人默默站在路边,思潮翻涌,恨不得穿越回10分钟前,宁肯被走私犯抓住挨上几枪,也不要搞出这么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来。
幸好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解救了两个丢了魂儿的大队长。
“你上吧。”
“你上吧。”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随后路鹤里尴尬地挠挠头发,“我上了啊。”然后拉开车门逃进了出租车里。
车门嘭地关上。司机侧头问了句:“小伙子去哪?”
路鹤里心烦意乱地挥挥手:“开,先开,去哪儿都行。”
司机愣了下,看看他,又看了看站在车外的江焕,若有所思地踩下了油门。
路鹤里盯着后视镜里江焕越来越远的身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跟男朋友吵架了啊?”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路鹤里,表情是出租车司机特有的吃瓜兴奋脸。
“没,没吵架……”路鹤里迷迷瞪瞪地说完,才猛然惊醒,忽地提高了音量,“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出租车司机啧啧两声,一脸的「我懂」,反问道,“那是什么?”
“是……”路鹤里张嘴,却顿住了。
是同事?可是哪有同事会在厕所里互相亲的啊?
是死对头?好像也早就没那么讨厌他了。
那是什么呢?
路鹤里脑子乱哄哄的。
司机偷窥着他纠结的表情,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摇头道,“年轻人。”
路鹤里觉得呼吸有点困难,抬手摇下了车窗。深夜的秋风灌进来,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和江焕相处的一些画面。
走私船上,枪声响起时挡在他前面的身影;
连夜审讯之后,那一袋递过来的草莓面包;
跟自己抽的同一个牌子的烟;
为了避免自己秘密暴露,切断和警队的联络;
在他即将撞上钢筋时,伸过来拉住他的手;
发情时,在车里那个粗暴又绝望的吻;
江心快艇上,拼了命地往自己身上套的救生衣;
流星划过后,那句无限怅惘的「下辈子我想做一个Omega」;
借宿后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间,桌上那碗温热的粥;
文件袋里花花绿绿的外卖单;
即将撞车的瞬间,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
路鹤里猛地一震,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心脏骤然收缩,指尖也变得冰凉。
这一切他注意或没注意到的、奇奇怪怪的细节,突然统统指向了一个最合理又最匪夷所思的解释。
江焕,他……
路鹤里根本不敢让那两个字出现在自己的大脑里。
不会吧,不可能啊。在他眼里,我不是一个Alpha吗?
他不是一直特别讨厌我,处处跟我对着干吗?
他怎么可能会……那个什么我?
路鹤里慌得一批。妈的。
长久以来,他接收到的爱慕太多了,甚至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不屑一顾。但这个人怎么能是江焕?怎么可以是这个小兔崽子?
从很多年前起,他就已经做出决定,他绝对不会像其他Omega一样活着,所以这辈子不会被任何Alpha标记,也不会和任何人结合。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让自己像Alpha一样活到抑制剂彻底失效的那一天,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像那颗划过江心上空的流星,给世界留下一个潇洒又决绝的背影。
因为注定要独自离开,所以除了顾梦生,他从不和这个世界产生任何联系,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摇自己已经设定好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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