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松转身就朝人群中跑去,高兴地跟其他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众人听到以后脸上的笑容更大。
江浪看见不过唇角一扬,然后抬脚去更衣了。
在寨民为他们精心布置的新房中,江浪换上早已备好的婚服,坐在铜镜前整理头发衣物。
屋外鞭炮声和笑声不断。
在这种喜庆的气氛渲染下,就连江浪也不由觉得心中雀跃了起来。咯吱房门被推开,阳光洒入房间地板上,紧接着,一个修长的影子落下。
房门被关上,将那些欢声笑语一点一点地挡于门外。
江浪认出是沈初雪,便回过头去。
一看,沈初雪正低头站在门口,身上依旧是那件素净的道袍,道发整齐,垂落于身侧的手提着“初出茅庐”。
房间里光线昏暗,瞧不清楚沈初雪的脸,更难以窥清他的表情。
江浪歪了歪头,“你怎么还没有更衣?”
沈初雪只是攥了攥手上的“初出茅庐”,并没有回答,发丝无风自扬。
江浪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朝沈初雪走了过去,“算了,我替你更衣?”
当江浪站在沈初雪面前,江浪终于看清楚了沈初雪的表情。冷,很冷。
江浪无端联想起雪山上的一汪清泉,清澈干净,不容他人玷污,但却冷进人骨子里。江浪明白了。
看来,被苗越越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江浪抬起手,指尖落在沈初雪道袍衣襟上,替他轻抚去道袍上的褶皱,靠上去。
几乎同时,沈初雪闭上了眼,细长浓密的睫毛蒙在眼底,落下薄薄的一层阴影。
江浪微微偏过头,在沈初雪耳边轻声道,“今天是我们大婚之日,也是一个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我们最后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跟我说一句你爱我。”
“我就帮你救穆清风。”
江浪温热的气息拍打在沈初雪耳畔,声音缠绵而勾人,像是恶魔的低语。
江浪退无可退,只能选择妥协。
他知道,他在沈初雪心里远远比不上穆清风。
这时候,沈初雪缓缓睁开眼来,长睫遮住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他未曾看江浪一眼,眼神如冰,薄唇微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必。”
“我说过的,我永远不会爱你。”
沈初雪冷漠的嗓音一句一句地从头顶砸落,江浪心神一颤,刚欲抬眼,心口却骤然一凉,当下,他身体僵住。
江浪木讷地低下头望去,一抹白光无比利索干脆地穿过了他的心口,剑很快,不带一点犹豫。
他先是迷茫,迷茫着究竟发生了什么,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那把穿过心口的剑。
锋利的剑划破他双手,鲜血一点一点落在那裹着灵力的剑身上,可“初出茅庐”向来刃上不沾血,于是,血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然后他被心脏处传来的撕裂一般的疼痛生生拉扯回意识,呼吸几乎在那瞬间都停滞住了。
紧接着,是不敢置信,江浪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去寻沈初雪的手,那控制着剑的手修长而骨节均匀,漂亮到不行,只是,尾指上早已没了囚蛇。
所以,沈初雪早就找到了摘除囚蛇的方法,一直留在他身边,就为了等这一刻吗?
想到这里,江浪眼眶欲裂,浑身发颤,气结难抒,像是脸被刮了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又气又怒,下一秒,喉头一甜,竟生生吐出一口鲜血来。
江浪岂能如此坐以待毙?
他宽大喜服下手刚用力,魔气汇聚在手心,江浪体内的剑竟然往里深入了几分,戳心灌髓的疼遍布全身,江浪动作陡然一顿,魔气瞬间散尽。
江浪低着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沈初雪冷淡地望着江浪,不由蹙起了眉,用尽最后一点耐心,冷声劝道,“江浪,放弃吧,随我回哀牢山。”
江浪呼吸急促,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因为疼痛,声音都在发抖,冷汗大滴大滴地滚落,生生浸湿了他的发丝,“你在喜饼中加了什么?”
沈初雪知道瞒不过江浪,细长的睫羽轻扫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嗓音空幽,“浸骨散,对寻常人不起作用。”
江浪嘴角抽了抽,脸色惨白地笑出声来,“却能让修魔之人修为骤减是吧?”
“我说那喜饼怎么这么甜……浸骨散,味微苦,得用糖来作掩护。”
江浪嘴里一片化不开的苦涩,像是浸骨散后知后觉才返上来。好苦他原以为他不在意的,可在“初出茅庐”穿过他心口的时候,他竟然在想,沈初雪哪怕待他有一瞬间真心也好。
只可惜,现实摆在眼前。
沈初雪从未真心待过他。
很快,沈初雪似乎发现了不对劲,眉头微锁,语气冰冷地质问江浪,“为何只有一腔命脉?你不是灵犀体,天生双腔命脉吗?”
江浪颤抖着伸出沾满血的手,重重地戳在沈初雪心口上。
那底下的心脏正在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像是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火焰。
沈初雪身上的那一袭素袍被他手上鲜血玷污,留下斑驳血点,像极了在冬日生生绽开的梅花。
“沈初雪,你猜猜,我的另一腔命脉在何处?”
沈初雪向来聪明,不过半晌,他便瞬间反应过来,脸色一沉,骤然拔出长剑,粘稠滚烫的鲜血瞬间四溅开来。
诛心摧骨一般的痛楚立马卷席江浪全身,他无力倒下去,狼狈地匍匐在地,鲜血浸湿身上鲜红的婚服。
江浪看着沈初雪那双眼依旧深邃冷漠、窥不清半点情绪的眼,吃吃冷笑。
果然是个天真的道君,真以为当初救他的是穆青风。
他想嘲笑沈初雪的有眼无珠,更想恶狠狠地咒骂沈初雪的无情,可所有的话最终却被源源不断从喉咙里涌上来的鲜血给生生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听又刺耳宛如溺水一般的“咕噜”声。
他只能怨恨地望着沈初雪,空余心里万般的懊悔。
沈初雪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低头垂眸望着匍匐在地不停吐血的江浪,一字一句,再度问道,“半年前,究竟谁救的我?”
江浪不想自己在沈初雪面前这么狼狈,于是,他艰难地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起来,沾满血的婚服松松垮垮披于身,像个破木偶一般摇摇晃晃地站在沈初雪面前,咧嘴露出一口沾满血的好牙,妖异地邪笑着,“你如此好奇,何不去问问你的“初出茅庐”?”
沈初雪一怔,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江浪不屑地笑了一声,将手心捏着的一物如同敝履一般丢到沈初雪身上,然后抬起脚,一步又一步,极其沉重地朝门口走去。
他脚步不稳,身形摇摇欲坠,走一步道一句。
“沈初雪,一月之期已过,你还是不爱我。”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我以神魂向天道起誓,此生不复相见。”
沈初雪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吸进肺里的是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他慢慢地低头望向手。
那是个沾满血草编的蚂蚱,血迹有已经干的,也有新的。
在看到那个草编蚂蚱的时候,沈初雪忽然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就连呼吸都跟着疼了起来。
他的手抖到不像话几乎是同时他身后响起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江浪这次倒下,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门外的鞭炮声和欢笑声戛然而止,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破门进来的声音。
“族长!”
“族长你怎么了?”
“沈道君你杀了族长?”
“为什么?为什么?”
嘈杂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涌来,可沈初雪却一直背对着他们站着,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许久未曾疼过的心竟然刀割火烧一般疼了起来,沈初雪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抓着那只草编的蚂蚱慢慢地贴在心口上,一点一点地用力攥紧。好疼……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好像心口那有什么被用力地剜去了一块,只剩下血淋淋的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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