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慧抬眼环视四周,解释道,“因为已经数百年未曾有蛟龙化龙了。”
但很奇怪,他闻不到蛟龙的气息。
要么,那头金鳞蛟龙不在这里,要么,一直在这里,只是他修为不及对方,所以感知不到。
最后一个想法涌上心头,悯慧当下神色一凛,他下意识低头一看。
“有陷阱。”
待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悯慧眼看着脚下的草地竟一点一点变成了沼泽,将他双腿吞噬,而他竟然窥不破其中玄机。
悯慧当下只手抱起苗越越,用力将苗越越推出数丈远。
苗越越生生摔在地上。
而悯慧独自站在沼泽中,身子一点一点被沼泽吞噬,他背对着苗越越,连头也没回,只是冷冷地说了三句话。
“下山去。”
“蛟龙修为在我之上。”
“不要回头。”
苗越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一句话都没说,当下动作利索地爬起来。
听到身后传来苗越越爬起来身体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悯慧不由松了一口气。
越越要是安然无事,那他就毫无顾忌了。
可下一秒,有阵阵脚步声朝他而来,悯慧意识到不妙,急忙回过头,却见他让下山去的苗越越做了一个助跑,然后下一秒……朝他扑了过来了……
悯慧瞪大了眼睛,连忙张开双手接住苗越越。
苗越越稳稳当当地落进了悯慧怀中,然后两个人齐齐整整地陷进了沼泽里。
悯慧想骂苗越越几句,可终究不忍心,只能疼惜不舍地轻轻把苗越越搂入怀中,轻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下山吗?”
苗越越嘴贼硬,“你不在,没人背我下山。”
悯慧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直到脚下传来粘稠的包裹感,苗越越低头望去,这才意识到他身体一直在往下陷,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在将他往下拽,苗越越嘀咕,“这玩意好恶心啊?为什么我腿拔不出来?”
说完,苗越越又问悯慧,“你能出来吗?”
“不能。”
悯慧看见苗越越那嫌弃的小表情觉得很有趣,嘴角轻扬着,
“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让你走?”
“……”
苗越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脸色一变,害怕地问道,“那我们,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悯慧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苗越越不解地盯着悯慧,“你怎么现在还能笑出来?你不怕死吗?”
悯慧不笑了,低头轻轻吻了吻苗越越,温柔安抚道,“不会死的。”
“我们老朋友,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阵阵鹤鸣声回荡于腾门山山顶,响彻云霄。
须臾,一白衣飘飘的身影就落在他们眼前。
只见那人身形挺拔修长似竹,一袭素净长袍,袍角滚满朵朵浪花,乌发的长发散落于腰,发髻上别着一根莲花木簪,身上袅绕着白雾。
哪怕许久未见,苗越越也一眼认出了那个背影是谁,激动地道,“江浪?”
“好久不见!”
江浪回过头,看了苗越越一眼,再与悯慧轻轻颔首示意打了个招呼。
末,江浪淡然对苗越越道,“好久不见,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晚些再聊。”
言罢,江浪缓缓落下,纤尘不染的靴子踏在沼泽上,不过轻轻一脚,沼泽竟宛如一面镜子一般裂开,裂纹从江浪脚底一直飞速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咔嚓随着清脆的碎镜声响起,缠着悯慧与苗越越的沼泽竟一点一点消失。原是幻境。
只是这幻境竟连悯慧都窥不破,足以证明背后操纵之人修为多高深莫测。
幻境刚破,下一秒,竟有无数巨大的火球朝他们袭来。
江浪不紧不慢地抬起手,火球停滞在空中。
江浪轻轻一拂袖,狂风骤起,天象大变,火球在眨眼间尽数覆灭。
苗越越瞠目结舌。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真仙动手。
抬手拂袖便轻而易举化去了对面汹涌的攻势,从头到尾,甚至于连剑都没出鞘。
难怪众人都想飞升,修士与仙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一波刚平,而另一重幻境又要重新似潮水一般涌来。
江浪似乎耐心用尽,淡然地垂下眼眸,修长浓密的眼睫自然地散落在眼底,他轻叹了一口气,嗓音冷清宛如梵音。
“莫再做无用之功了。”
“以卵击石,并非明智之举。”
“您来自睿智的蛟龙一族,应当明白这一点。”
“请别耽误本君时间。”
最后一句话落下,幻境竟滞住,然后一点一点地褪去。
江浪抬脚走上前,背脊挺拔成一条直线,窄细的腰身收进绣着浪花的腰带中,衣袍随风飘扬。
天上乌云慢慢散去,阳光泄了出来,堪堪窥见化龙渊真貌。
那是头盘踞在池子里的金色蛟龙,身上的鳞片黯淡无光,一双龙目似蒙了尘,与他们想象中不一样,它并不凶戾,反而很虚弱。
这么一头虚弱的蛟龙是怎么杀掉沈初雪的?
蛟龙慢慢地变成人身,那是个留着金色长发的美男子,他虚弱地趴在台阶上,毫无血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他愧疚地垂下那双丹凤眼,轻声道,“抱歉,我只是多想看看我的孩子。”
苗越越看着那个由蛟龙变成的男子,心不由狠狠地一跳,因为男子竟然与悯慧生得极像。
苗越越朝悯慧望去,悯慧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微微蹙起了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化龙池中的男子。
男子艰难地抬起头,金色的长睫散落在眼前,他一副虚弱到几乎要消失的模样,但还是努力扯起嘴角朝悯慧温柔地笑了笑,“你叫悯慧?”
或许是想了什么,男子双眼竟是红了,晶莹的眼泪溢出眼眶,他哽咽着道,“你长大了。”
悯慧神色一如既往冷漠,他伸手落于胸前,微微颔首,“这位施主,您认识贫僧?”
男子莞尔一笑,“当然认识。”
他神色温柔,轻声道,“我蛟龙一族,雄蛟龙也能生子,与凡人不一样,蛟龙怀胎要数年,而你,是我怀胎十年亲自生下的孩子。”
此话一出,苗越越与悯慧都不由怔住。
江浪似乎早已知道,所以显得并不怎么惊讶。
男子伸出衣袍下那只清瘦到宛如枯枝的手,朝着悯慧招了招,轻声道,“悯慧,过来,离近些,爹爹有很多话想与你说。”悯慧没动。
苗越越牵起了悯慧的手,悯慧似乎才反应过来,抬脚缓缓朝着男子走了过去。
等他们来到面前,男子目光温柔而含笑地打量着他们,轻轻拍了拍身旁,“坐下,别累着。”
悯慧与苗越越坐下了,男子方才目光温柔地道,“现在我就与你们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
“我名唤浮光,是蛟龙族的。”
“悯慧,你是我与青木道长的孩子。”
听到青木二字,悯慧与苗越越都怔住了。
青木道长不就是哀牢山的上一任掌门吗?
苗越越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了。
谁知道啊,那个古板的青木道长竟然和面前的这个蛟龙生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还是悯慧!
浮光继续道,“当年我贪玩离开族中,我与青木相恋,他为我放弃了哀牢山,后来,我怀上了你,青木却要回哀牢山去,可青木不愿放我离开,于是,他将我囚禁在哀牢山下。”
“我生下孩子以后,他将你送走,他抹掉了我的所有记忆,直至五十年前,青木临终前来寻我,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告诉了我真相。”
“得知你仍然在世,我再痛苦也难以逃离哀牢山,当年,青木趁我临产之时拔去我身上最坚硬的一片金鳞,长埋于哀牢山下,长久以往,金鳞与哀牢山山体融为一体,只要我一离开,金鳞便会枯萎,哀牢山失去金鳞的支撑就会坍塌,哀牢山下的万千无辜百姓也会随之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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