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都是假象,只有张祖淙知道他此时有多么害怕,他努力安慰着昨天那一场都是梦。
他的白白还是在一重里好好的呆着。
可他到一重的时候,期待全部破碎,一重变成了一堆还在冒着黑烟的废墟。
许多警察和消防员还在上面搜查着。
张祖淙下车时腿软得站不住,只好死死的扣在车门上才不至于倒下。
不是梦,他的白白真的当着他的面踏了进去。
张祖淙接受不了,可眼前的现实却像一个个巴掌呼向他的脸。
他重复好几次深呼吸之后走上前,听到几个消防员讨论着。
“那么大的火烧了一个晚上,刚才又那么大的雨,这会灰都不剩了。”消防员a道。
消防员b喘着粗气,显然是累得狠了:“可不就是,什么都没剩下了,听说才十九岁,可惜了。”
消防员a嗤笑一声,语气厌恶道:“可惜什么?据说手里不干不净,昨天怕被查这才放火烧了店子,没想到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这个世道,万一那些被查的东西不是他的呢?”消防员b道。
这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都像刀一样割在张祖淙的身上,疼得他浑身颤抖不已。
整个人僵硬着。
什么叫什么都没剩下?
他僵着脸上前,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消防员没搭理他,转过去继续和队友说话。
张祖淙却猛的拽过他,力气大的好像要把消防员身上厚厚的防火服撕破:“我问你,什么都没剩下是什么意思?!!!”
消防员被张祖淙的气势唬住,讷讷道:“现场找不到尸体......”张祖淙身体晃了几下,然后松开消防员冲了进去,爬上那些废墟一点一点扒拉了起来,半晌才听他嘶哑颤抖的声音一直在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处的指挥官看到了,指着张祖淙,高呵道:“那是谁?!把他拉出来!!!”
很快几个人就上去,要把张祖淙拉下来。
可刚碰到张祖淙就被张祖淙挥开,此时此刻的张祖淙就像失去伴偶的狮子一般暴躁,杀伤力很大,根本进不了身。
折腾了一番后见拉不开,确定了张祖淙的身份后都随他去了。
反正白锦一死了,他们就算搜出来东西也治不了什么罪。
而且那些东西,在昨天晚上那么大的火势中还保存的几率太小了。
而废墟之上的张祖淙一直挖,手指被余热烫伤,此时血肉模糊,猩红的血从他指尖流出来染在那些废墟上。
可他却木着脸继续挖,好像对此毫无察觉一般。
越挖张祖淙就越绝望,他其实知道白锦一在身中四枪后再毫无求生欲望的时候踏进火海中,存活的几率太小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到死两人之间都还有那么多误会。
到死白锦一都还在以为只是白临的替身,还在以为自己不爱他。
“找到了!”
突然背面传来一声,张祖淙爬了起来,结果腿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下蹲的姿势,一站起来便一阵发麻。
张祖淙眼前一黑,摔了一下,额头刚好磕到凸起来的砖块上。
额角很快就破了个口子他不管不顾,冲到那个发现了的警员那里。
却始终不敢上前。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真正在一刻张祖淙却怕了。
他不敢上前,他怕看到白锦一变了个模样。
他不敢想象,那样漂亮那般美好的孩子变成黑碳的模样。
等白锦一的尸体被抬上担架盖着白布后,张祖淙才慢慢回过神,慢慢靠了过去。
那些警员似乎都认出了张祖淙,都没有阻拦。
担架上盖着白布的身体起伏太小了,根本已经不是人能有的曲线幅度了。
张祖淙走过去停了下来,伸出手来去拉开了白布。
刚看见一点,他便站立不稳。
白布下的人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模样,五官烧没了,有些有地方甚至已经见了白骨。
就在所有人因为张祖淙会奔溃的时候,他只是站在那里过了很久很久,一点动静没有,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目光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忽然他转过身,道:“验DNA。”
这不用张祖淙说,警察也会去做,他们要确定了尸体是嫌疑人才行。
没多久,结果出来了。
DNA数据和白锦一的相吻合。
这便没了警方什么事,交接之后,尸体就交给了作为家属的张祖淙负责。
张祖淙不相信,又换了几家医院验dna,结果都是一样。
几次下来之后,他不再坚持,在事后的第五天,将白锦一下葬了。
没有人,只有张祖淙一个人。
他把白锦一放在那一方小小的盒子里后站了起来。
低头看着照片上笑容可掬的白锦一,那双眼睛里干净得让人羞愧,爱意肆意生长。
他还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不管张祖淙自己本身也有对过分,随便哄一下就又像小猫一样乖乖的翻幵最脆弱的肚皮给张祖淙。
最后被伤得狠了才小心翼翼的亮出那两颗没什么杀伤力的小尖牙自我保护。
可奶猫毕竟只是奶猫,惨遭成猫抛弃后他一只没长大的奶猫又怎么能真正的做到保护自己?
张祖淙这几天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他靠着墓碑缓缓的滑了下去,伸出裹满了绷带的手去触碰那一张笑着的脸。
低鸣出声。
他以为他的已经在白锦一当着他的面踏进火海时死了。
可看着这个笑容,胸口那刚凝住的血的伤口又重新被硬生生的扒开,鲜血淋漓狰狞恐怖的伤口再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种痛苦让张祖淙控制不住整个人痛到痉挛,绝望压抑的哭声逐渐渲染了整片墓园。
作者有话说白白回来之后才是真真的开始虐狗淙〜
第105章 赎罪
张祖淙回了东郊一号。
他行尸走肉般行走与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
走到哪里哪里都能看见白锦一的影子。
夏天时光着脚伸进池塘里贪凉,下雨躲进他的房间,耍赖的要和自己睡。
张祖淙走进书房,桌子上还放着一根兔子盖帽的笔。
他走过去捡起笔,兔子耳朵被晈起了刺。
张祖淙伸出食指轻轻摸着那些刺裂,眼前是白锦一做不会数学题,愁眉苦脸的咬着笔帽看他的模样。每每被张祖淙抓包他就红着脸低头在试卷上乱画,装作无事发生,只是红透的耳朵却欺骗了他。会笑会哭有小手段的孩子就这么在他眼前没了。
张祖淙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一晚上的场景与往日里和白锦一的点点滴滴。
张祖淙从书房晃进白锦一的房间。
其实白锦一的房间里东西不多,大多东西都被搬到了张祖淙的房间里。
可张祖淙却不舍得放弃任何充斥白锦一气息的角落。
他从床上做到飘窗,手指抚过一处又一处。
他拉开白锦一的衣柜,一眼就看到他放在最下面拿锁锁起来的箱子。
他愣了一下,把箱子拖了出来。
只是一个很平常的白色木箱,张祖淙找来一根小钢丝撬开锁,缓缓将箱子打开。
他以为会是笔记本什么的,结果都不是,只是一些......他之前丢了找不到了的东西。
有笔领带衬衣,甚至还有内裤。
张祖淙嘴角勾了勾笑容,这破孩子......胆大包天。
把箱子里的物件一一摆出来后张祖淙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等摆了一地后在箱底发现了一张卡片和一张照片。
一张从合照里裁剪下来的照片,单独捡起来强行拼在一起的照片。
张祖淙记得这张照片,是六年前他们从老宅搬出来后回老宅过年,拍的全家福。
然而白锦一的位置排在了最角落里和张祖淙隔了无数个人。
张祖淙赤红着眼睛放下合照,翻开卡片,只写了两个字。
奢望。
张祖淙曲着腿,一只手抓着头发,哭得无声无息,可面部表情却全部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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