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的博主邋里邋遢,脸颊被晒成了高原红。
他的视频一阵扫荡,角落里出现了一行人。
白锦一只扫了一眼心脏就一麻,他猛的站了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张祖淙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可白锦一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他!是张祖淙!
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是张祖淙不是眼花后才去注意视频的背景。
看着视频的背景,白锦一的双眼猩红。
他本以为张祖淙会选择环境舒适的南方,却没想到他居然拖着一身病去了西藏。
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白锦一把视频的背景截图下来发给林助理,让林助理去确认位置。
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张祖淙在的这个位置是在雅鲁藏布江北岸的哈布山下,他很有可能是要去桑耶寺。
白锦一订了离桑耶寺最近的城市的机票,什么都没有准备都就直接赶了过去,不敢有半点的耽搁。可是申城去拉萨根本没有直达的机票,只能半夜到成都转机。
白锦一只能这样做。
他快一周没有睡觉了,可是却没有一点儿困意。
一番波折他上了去拉萨的飞机,一上飞机他就看到几对情侣手拉着手说说笑笑的。
他心脏猛的刺痛,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他深吸一口气坐到位置上。
两个小时的路程,白锦一却心急如焚,恨不得飞机立马就能赶到。
说什么爱他,让自己和沈九洲好好的生活,还代孕!
他张祖淙还真是大方,如果那么大方干嘛又还说那些话干嘛又可怜兮兮的录视频让自己心软。
他就是故意的!
白锦一的鼻翼狠狠颤了两下,他扣下帽檐,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进头发里。
而此时此刻的张祖淙早就已经抵达了桑耶寺,他虔诚的拜了拜,然后掏出一个红色的绳子签上一个求来的小木牌,不知道写了什么,想了想,又划掉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在旁边。
然后离开。
这和白锦一抵达桑耶寺不过就隔了十来个小时。
白锦一抵达拉萨后就包车赶去桑耶寺,可是车在半路就爆了胎。
他停下来,看着轮胎上的钉子,狠狠的踢了一脚。
恰好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云烨。
他接下,声音沙哑:“什么事?”
云烨看着发疯的沈九洲咬牙切齿道:“沈家那小疯子找上来了,非找我要你!”
说完云烨吐了一口血水,看着被保镖压制住的沈九洲捂着脸颊,龇牙咧嘴的。
白锦一眼神恍惚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沈九洲。
他看了看一眼望不到边的公路,胸腔酸涩:“你帮我安抚他一点,我回来补偿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锦一想到沈九洲在电话里的疯狂尖叫,无助的蹲了下去。
却没有哭,只是双眼赤红恶狠狠的道:“张祖淙,你给我等着!等我找到你,我......”白锦一的呼吸几近哽咽,张祖淙,你到底在哪里?
回答他的只有高原的风声。
此时此刻已经是凌晨五点,路上没有一个人没有路过一辆车,只有呼啸的风声。
白锦一不知道西藏和申城温差那么大,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准备,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体恤就来了。他坐上车,脑袋有些高反挤着疼,胸口也闷着,又冷又饿。
全程只靠着要找到张祖淙的信念在撑着。
他一直等着,天慢慢亮了,路上陆陆续续的又开始有车经过。
白锦一抬起酸麻的脚下车,想要拦车,希望能有一辆车能有备用胎或者带他一程。
他拦了好几辆才碰到一辆上桑耶寺的车。
那人是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看着挺文艺,胸口挂着个相机。
他看到白锦一愣了一下:“你不是网上那个抓夫的男孩吗?”
白锦一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没反驳。
那男人看了一眼他的车:“上来吧,我送你。”
白锦一眼前一亮,连忙上了车。
一路上他没怎么说话,那男人还想说什么,可看着白锦一憔悴的模样什么就不再搭话。
车又开了两个小时左右才到了桑耶寺。
白锦一掏出钱给送他过来的男人,道:“谢谢。”
男人摇了摇头,从后座拿过一袋零食递给白锦一,道:“祝你好运。”
说完掉头走了。
白锦一看着眼前的桑耶寺,心脏一下一下强而有力的跳动着。
已经过了那么久,他根本就不抱希望张祖淙还能再这里乖乖呆着等着自己来抓。
他只是想要进去,找到张祖淙出现过的蛛丝马迹,来安抚一下这一刻忐忑不安的心脏。
桑耶寺很大,他转了很久都没转出去。
时间还早还没有什么香源,白锦一转累了坐在楼梯上绝望的看着那一尊大佛发呆。
线索断了,他又不知道张祖淙哪儿去了。
脸上一片湿润,他抬起手擦了一把。
又哭了。
“这位施主需要进去上上香么?”
白锦一抬起头,是一个眉目祥和,眼神通透的老和尚。
那和尚看到白锦一的脸也愣了一下,合掌鞠躬道:“这位施主和我竟有缘。”
白锦一站了起来学着和尚也回礼:“是么?”
那和尚笑了笑:“正是,昨天贫僧刚见过你的照片,今天就遇到你本人,这岂不是缘?”
白锦一的瞳孔猛的缩了一下,急道:“谁给你看我的照片?”
和尚笑了笑,并不多说。
白锦一晈了晈牙:“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替你求了一块牌子,挂到了院里的菩提树上。”
白锦一看了一眼挂满了红带的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树上祈福的牌子很多,有秀儿爱的也有求高考稳过的求发财的。
不管是求什么这儿都充满了希望,让人动容。
白锦一一张一张的看着,最后终于在一个只挂了一个牌子的枝丫上看到了张祖淙的笔迹。张祖淙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字体里很有辨识图,好看的楷体字霸气的印在牌子上。
白锦一小心翼翼的踮起脚捧在手心看了一眼内容,只一眼眼泪就决了堤。
张祖淙写的是:【白白年年快乐,岁岁平安】
可真正让白锦一绷不住的是傍边被胡乱划掉的那几个字。
张祖淙原本写的是:【能陪白白安稳在世百岁】
短短十个字就像淬着毒的刀毫不留情的插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搅弄着。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他蹲了下去,把牌子贴近心口的位置。
他为什么要擦掉?
就只是一个希望祈祷他都不敢想了么?
张祖淙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锦一不敢想一个草天草地的男人最后却连梦都不敢做。
张祖淙的存在对白锦一来说是救赎是照亮他世界的神明。
这样的结果对他的神明,对他来说都太残忍了。
白锦一缓了过来之后他站了起来,再跟和尚求了牌子,把张祖淙划掉的话照抄了上去。
张祖淙没走远,就在离桑耶寺不远的旅馆呆着。
这两天胃疼得他受不了,止痛药没有带,上腹部的绞痛根本没有办法在继续走。
半个月前他从申城到拉萨,没选择租车而是选择了徒步。
一路走走停停,高反和胃疼让他走得格外的缓慢,昨天好不容易才到了桑耶寺。
他靠在床头上,一条腿屈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白锦一的照片,苦笑了一下,他还想着这一个月多走几个城市的。
现在看来,能走完这里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他用手指摩挲着白锦一的照片,他不想走了,还是想回去悄悄的看看白锦一。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从箱子里掏出关机了十几天的手机,开机后电量依旧是他关机时候的电量。
可是未接电话却高达两百多起,信息有五百来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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