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照常的三更半夜,徐致远去敲俞尧的房门。俞尧明灯未睡,过来开门,见是徐致远,叹了口气,第一句话便是:“饿了没,厨房有饭。”
徐致远盯着他,开门见山道:“我妈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俞尧动作一停,说:“她说她知道了你喜欢男人。”
“其余的呢。”
“没有。”
“那你怎么说。”
俞尧转移目光,道:“我会帮忙劝你。”
“怎么劝?” 徐致远说,“你和她儿子接过吻,你告诉她了吗。”
俞尧抿起了下唇,无可忍地推开他,道:“徐致远,如果你是特地来惹我发火的,现在从这里离开。”
徐致远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俞尧:“是。”
徐致远进屋,关门,忽然俯下身来去抓住俞尧的双肩。俞尧眼疾手快地一伸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一番挣脱之后,徐致远仅仅将他逼到靠墙上,用盛着灯光的黑眼睛瞪着他,声音化在他的温软的手心里,说道:“我就拿你给我喜欢的人练手了,我跟你这么亲的目的就是这个,你难道早看不出来了吗?为什么要生气?”
俞尧垂下的那只手五指攥紧,骨节扣得殷红,他把徐致远的脸推开,冷道:“所以说你是个小混蛋。”
徐致远道:“我们各退一步,我是只混蛋,你是块木头。”
俞尧说:“滚出去,你……”
推拉间,他好像看到了徐致远的眼睛里有什么晶亮的东西,愣了一瞬,攥着他衣领的手一停。
“李安荣没跟你说,她今天跟我吵了一架吗?”
“…… 你们吵架了?”
“她也没跟你说,我喜欢的男人是谁吗?”
“安荣没……”
与往常几次不同,徐致远这次双手强硬地扶着他的下颌,让俞尧没有任何偏头的余地,嘴唇贴了上来,探寻着去撬开他的唇齿,俞尧没来得及躲开,但反应很快,合齿时咬到了他的舌尖。
大概是习惯了徐致远时不时地触碰他的嘴唇,俞尧第一反应是,这兔崽子居然敢伸舌头。
徐致远哼了一声,听语调应该是个 “疼” 字。
嘴里散开微微的咸腥,俞尧的脸颊上也沾了些凉津津的东西,流到嘴唇上与血丝混杂在一起。
这味道让俞尧愣住,竟然鬼使神差地放松了牙关,让徐致远逮住了这个空子,长驱直入。
血腥气搜刮了整个口腔。
纠缠不清的呼吸慢慢分开时,俞尧的神智才逐渐回笼。用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绵软声音道:“你…… 放开。”
徐致远抵着他的额头,手指摩挲着他的红透了的脸颊和耳垂,说道:“之前的是练习,现在是实践。”
俞尧微微一愣。
徐致远恨不得捧着他的脸摇上两摇,但是看他这副呆愣的模样又舍不得,心里愤愤地骂着:“你他妈怎么就猜不出来我喜欢的男人就是你呢大木头。”
他抱住俞尧,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委屈道:“尧儿,我喜欢的是你。”
他把脑袋越埋越深,被咬破的舌尖还在隐隐发疼,这让他憋了一天的难过又涌上来,他小声说:“可他们都不让我喜欢你。”
第54章 沼泽
俞尧只觉得抱着他的这块身躯并不真切,可他却能感受到上面传来的温热、颤抖,属于少年人,或者属于神经紧绷的小动物。
俞尧伸出手来,抚住了他的后背,这一触碰惊到了徐致远,于是把俞尧抱得更紧。
直到心跳没有那么剧烈了。俞尧道:“你和安荣就是因为这个吵架吗。”
他感觉到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是在点头。
俞尧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坐下说话,站着腿酸。”
徐致远不动,俞尧只好自己拖着他坐到床边,回想了过去徐致远透露出的关于 “心上人” 蛛丝马迹,一点点与他的特征重合,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像是新婚夜里被慢慢掀起的红盖头,惊讶而却有在意料之中的意味。
俞尧静了半天,想起两人共枕那晚徐致远说的话,道:“…… 可你什么时候跟我坦白过。”
“你回北城前,喝醉酒的时候。”
俞尧揉了揉眉心,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竟让他找到了这兔崽子当初离家出走的深层原因。
“醉酒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
徐致远还有鼻音,说:“负心汉。”
“……” 俞尧道,“…… 什么。”
徐致远一字一顿地给他说清楚:“你 个 负 心 汉。”
俞尧张了张嘴,看着他眼角微红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小兔崽子之前做得一切混蛋行为都幼稚了起来。于是他转为叹了口气,暂时冰释前嫌一会儿,说道:“好…… 我是。”
“你还是块木头疙瘩。”
“我是。”
徐致远攥紧了他背后的衣料,说:“你都还没说喜欢我。”
俞尧顿了顿,垂下眼睫来,道:“你听我说,致远。”
“你又要开始口是心非了。” 徐致远说,“尧儿 ,我和你说了实话,我想听你的真话。”
“我和你说真话。” 俞尧的声音和灯光一样轻,他盯着徐致远的眼睛,郑重道:“我原本以为我只是个不婚主义者,在伴侣的性选择上还是正常的,对此从来没有产生过质疑。但是你却让我有些焦虑,因为我发现我不反感你,甚至是…… 很适应你的亲密接触。”
徐致远还是原来的姿势,等他继续说下去。
“致远,你这个年纪冲动、无惧,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尽头,说喜欢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我不可以。” 俞尧说,“我会考虑很多事情。比如你对我来说究竟是什么,于我而言,你是一个珍贵又独特的小孩,身上有许多我喜欢的特质。虽然这也是喜欢,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看到你的时候,会忍不住地去关切和照顾,我会特意去对你上心,去生你的气。可远没有那种想要把余生和你相互托付的欲望,以及适当且主动的性冲动——这些作为恋人该有的情感我对你都是缺失的…… 同理你对我大抵也一样。所以,你以为的喜欢可能只是把对长辈的依赖给搞混了,你明白吗。”
沉默半天,徐致远看着他,自言自语道:“果真跟我想得一模一样。”
俞尧没听清他的低语,道:“嗯?”
“你在拐着花样告诉我,你觉得我是个小孩,现在就是在跟长辈玩你缺爱我补爱的幼稚游戏呗。”
虽然刺耳,但的确是这个道理,俞尧坦然说:“…… 是。”
徐致远忽然倾身,将俞尧压在床上,动作轻柔地摁住他手腕,说道:“尧儿,你想错了一点,性冲动我可没缺失过。”
“……”俞尧挣了一下,发现方才还很 “轻柔” 的徐致远,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收紧了五指
他俯下身来,在俞尧红透的耳边说:“你就更简单了——我不动手动脚,用嘴就可以亲到你有性冲动。小叔叔,你信不信。”
“我信,” 俞尧转过头去,沉静的语气下压了一丝波澜,他说,“但这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徐致远忿然抓住他的下巴,说:“那别人亲你,你也会这么反应吗。”
“我…… 不会和别人……”
“那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俞尧执拗道:“不一样。”
“我不管一不一样,” 徐致远破罐子破摔道,“尧儿,我想说的全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就摆明了告诉我,你究竟愿不愿意答应我。”
有的人很喜欢躲进朦胧而纠缠的暧昧里,对明确和果断有一种本能的害怕。俞尧自诩行事理性居多,从不拖泥带水,可被感情把一只脚拖进泥泞里之后,李安荣的话和耳濡目染的道德又从泥巴里伸出细小的荆棘条来,缠住他的裤脚,他竟也开始依赖起从前似是非是的暧昧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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