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我喜不喜欢你没有关系。” 俞尧提前堵上他的话头,严肃道,“恋人之间需要互相沟通想法,适当地做一些妥协或者忍耐,才更有利于磨合适应,不是吗。”
“…… 我只是想和你亲近,你总是这样板着脸,” 徐致远叛逆的年纪还没过,听长辈用这种语气说话老是会冒出点小别扭,也不装可怜了,道,“你又训我,我没做错。”
他嘴上说着 “没做错”,却也不愿意把手从俞尧腿上拿开,把下半张脸往俞尧肩上一埋,眼神幽怨地盯着桌子。
就像只因为抢食被教训,一边垂毛耸耳一边却死活咬着肉不肯松嘴的狼崽子。
俞尧道:“致远,听明白我说的了吗。”
崽子不回话。
“下次再在公共场合…… 或者陌生人面前逾矩,我就和你生气了。” 俞尧道。
崽子不服气地 “嗯” 了一声。
俞尧轻轻捏起他一小撮后颈肉,又问道:“听明白了没。”
崽子不服气地 “嗯” 得更大声。
俞尧叹气,说道:“抬头好好说话。”
虽心中不甘,徐致远还是照做了,他面无表情地垂着睫毛,像是会随时奓毛似的。
俞尧看了他许久。
俞尧毕竟还没有想好如何与自己的大哥以及徐镇平夫妇交代他和徐致远的关系,贸然暴露对谁都不好。
徐致远年轻又自在,所以横冲直撞,不计后果,但自己处于复杂的家庭、社会的网脉之中,牵一发都要深思熟虑,更别说跟这小子随离经叛道了。
最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个吻,艰难道:“致远,我…… 很难去认可一段关系,一旦认可了又很难去更改。正是因为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所以会考虑很多很多东西。我…… 没法和你一样去逃离、去冲破桎梏。但我会尽力让我们不受伤害地融入到平常生活之中,被亲人朋友接受理解。我很喜欢你…… 我不想见到你众叛亲离。”
徐致远:“…… 啊?”
“你要是真的想认真对待,我说的话不要总是不听,不然我就以为你在儿戏,会非常生气,知道了吗。”
徐致远懵然。他比俞尧莽撞、冲动、直白。感情世界里也只有一黑一白的喜欢与不喜欢,装不下什么复杂的逻辑。
心里也有一层少年人的自尊心隔着,像是这样把心思剖开,几斤几两一览无余地在台面上,是非常让人不好意思的事。
但是俞尧不介意。
徐致远的恋爱之道,类似于一掷千金的浪漫主义。而大他七岁的小叔叔却是细水长流的务实派——简而言之,适合过日子。
懵了半天的徐致远,忽然清醒过来,问了一句:“你刚才说…… 你喜欢我?”
他出口才发觉这问题放在这这里好像有点滑稽,但脱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只能无济于事地擦擦地板。
“嗯。” 俞尧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就……” 徐致远竟然有些拘束了起来,道,“你都没说过喜欢我。”
像是在确认似的,他试探地又问道:“你喜欢我吗,尧儿。”
“嗯。”
“…… 我也是。”
对答完毕,崽子毛不奓了。
俞尧顺势说道:“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徐致远吃软不吃硬,顺毛的时候一般都是百依百顺的,不出俞尧所料,他果真依言松开了手,轻咳几声,道:“那个…… 你饿不饿?趁菜还热。”
认真地寻求他的意见:“你还没有回答我,我方才说的话,你同意吗。”
徐致远妥协道:“不碰你就…… 不碰你。我又不缺块肉。”
“好,” 俞尧是有些饿了,坐到对面,拿起刀叉来切了块牛肉,给习惯地先给小兔崽子递过去,说,“那我今晚去你房间。”
徐致远惊讶地眨了眨眼,把肉叼走,笑道:“做什么?”
俞尧不语。
……
他真在约定时间敲了门,夜色正浓,徐致远的开门声都是时静悄悄的。
他见到俞尧搬了一摞本子,放到了桌子上。徐致远刚想问究竟是什么事,俞尧便将他往床上一推,亲手解开了自己西服领带,说道:“把手伸出来。”
徐致远递过去一只。
“两只都伸。” 俞尧说。
徐致远照办了,见到他俯下身来用领带绑自己的双手,忽然明白了什么,登时血脉愤张了起来,嘴唇一勾道:“原来是要给你致远哥哥发糖吃…… 玩得挺野啊尧儿。” 他用膝盖蹭了一下俞尧的腰,笑着说:“待会动静小点,我妈还在睡呢。”
俞尧没说话,一只腿跪在床边,面不改色地探出身子去在床头找了块合适地方,将徐致远绑到那。
防止松动,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早准备好的领带来,捆了个结实,徐致远也没挣扎。
做完这一切,俞尧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然后卷起袖口,从桌子上捡起眼镜来戴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红墨钢笔。
拉开凳子坐下,从那摞本子里抽出份学生作业来批。
徐致远:“?”
他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 俞尧不去看他,一边说还一边不落工作,道,“今晚很长,我慢慢给你讲……”
徐致远:“……”
他脸色一拉,挣扎道:“你绑我干什么,放开我!”
“那你早不说吗,” 俞尧道,“晚了。”
“…………”
兔崽子第二回 遭受如此奇耻大辱,可与九号教室前的那一记拳头共载入其人生史册。
第72章 誓言
作者有话说:现实中请不要随便拿野生鸟蛋呀。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请联系专业人士。 下章就继续走剧情啦
俞尧算是俞家的私生子。
虽然他的母亲是在俞老爷的正房去世后才娶进门的,但俞尧早在这之前就出生了,少时都是跟随母亲度过的。
俞尧刚被接来徐家的时候六岁,模样好看,安静又听话,“爹” 叫得清脆好听,一声就能叫他那个上了岁数的风流父亲乐半天。
可俞尧跟母亲最亲,除了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俞彦,换了谁也养不熟——俞家不只一个孩子,但他俞尧只喊俞彦一个人叫大哥。
俞彦和徐镇平是发小,俩人打小就一块在泥里跑。那时俞彦年已十八,大他两岁的徐镇平在家乡小有威名,两人早过了胡闹的年纪。但俞彦觉得人就得趁着小孩的时候放肆地玩,总想着怂恿自己的文静弟弟光着脚丫子去地里跑。
“不知险恶” 的俞尧就乖乖地跟他去了。
乡亲踏出来的阡陌小路复杂交错,还有杂草、芦苇的遮挡——于是
第一回 带俞尧来,俞彦就把他方向感并不怎么好的弟弟给整丢了。
那时候李安荣也在那里游学,三人一起火急火燎在乡田里穿梭,喊着俞尧的名字。
无神论的俞彦在心里给佛祖上了一坛子香了,终于在傍晚时分,找到了灰不溜秋的弟弟——
正抱着一颗蛋。
俞彦问他去哪儿了,他指了个方向。那里暗藏着许多危险的沼泽地,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一不小心踩进去都得九死一生。
俞彦后怕得背后冒汗,而小俞尧若无其事地举起手中的蛋来,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在那里捡到的。”
……
“大哥等了半天,没有见到半只鸟的影子,心想既然我能把它顺利地捡回来,亲鸟应该是遭遇不测了,我手里的…… 也大概只是一颗死蛋。” 俞尧说,“但是看见我抱着它不放,还是想办法去孵了。他们也是门外汉,放在鸟巢、鸡窝里的怪法子通通都试过,竟没想到折腾一番过后,真有雏鸟破壳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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