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就在不远处教学楼的拐角,听得一清二楚,青筋暴起,五指扣进了石墙上。
围拥俞尧的学生看不下去他的行径,夏恩站出来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不然我们要喊保安了!”
“不必管他们,” 俞尧没有正眼看曹向帆,对身边的学生说道,“进教室。”
“徐镇平搞情色聚会!徐大少爷徐致远与男人通奸!” 曹向帆举着报纸,大声跟周围人吼道,“不会就是跟咱俞老师吧。”
“俞老师教书怎么教到了床上去!”
“哈哈哈……”
“真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的人也能被捧成老师了!”
岳剪柳气得发抖,她怒不可遏地上前,伸出的手腕被曹向帆的同伴抓住了:“怎么了小姑娘,还想……”
岳剪柳却迅速地用另一只手,啪得给了曹向帆一巴掌,说道:“你…… 身为俞老师的学生,却三番五次地故意歪曲事实,根本就不配待在既明!”
脸红了一边的曹向帆先是一懵,接着恼羞成怒道:“娘们你找抽……”
俞尧忽然抓住曹向帆的衣领,给扑过去的他拽了回来,摁在了教室的门框上,对围观人群说:“都散了,上课去。”
曹向帆属于欺软怕硬,被平时软性子的俞尧这么一揪,上下牙猝不及防地打了个颤,气焰却仍然未消,道:“都别…… 别走!都来看老师打学生!事实都摆在报纸上,俞老师还想为了封口打学生!”
“我从来不打我的学生,” 俞尧真生了气,但还是松开了他的衣领,冷道,“你不想被开除的话,现在回你的教室上课去。”
曹向帆背后有冬建树撑腰,自然是不怕这个开除威胁的,他道:“我们只是想来一探究竟,你不是欢迎向你提问题的学生吗,怎么不欢迎我了。”
“报纸上尽是谣言,无可奉告。”
曹向帆露出个难以置信的笑容来,说:“徐致远喜欢男人也是假的?”
岳剪柳急道:“致远不在这儿,你们也别想着给他泼脏水!他曾经还与…… 与女孩相过亲,怎么会是报纸上编的那样。”
夏恩道:“你之前陷害过俞老师被抓,现在分明就是在报复!”
曹向帆一张嘴争辩不过来,直接道:“我他妈问你们了吗,我问俞尧!”
他说:“你们听他自己说,他跟徐致远什么关系。”
俞尧沉默,不远处的徐致远步子也挪不开了,就好像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寂静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隔着一面墙背靠着似的。
见俞尧不语,曹向帆得寸进尺道:“俞老师跟你那好侄子什么关系啊。”
“怎么不说话了,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此时众目睽睽,无论是围拥自己的学生,还是挑事的、看热闹的,全都落在俞尧身上,俞尧的骨节扣得发白,只说了一句:“…… 无可奉告。”
登时挑事者气焰更嚣,周围一片片口哨吹了起来。俞尧在这些挑衅中回头进了教室,有人故意踹翻了专用做打扫卫生的水桶,脏渍溅到了俞尧身上。
他们在起哄中关上教室门。曹向帆在外面喊道:“俞尧带着你的姘头滚出既明!”
教室里的学生则是安静的,夏恩岳剪柳皆缄默不语。周楠唯唯诺诺地开口道:“俞…… 俞老师,您刚才怎么不直接澄清啊,就是说你和徐少爷是正常关……”
“我不想让任何人议论我的事,” 俞尧打断他,尽量将声音温和下来,说道,“不用管他们如何,你们不是要和我讨论问题吗,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岳剪柳道:“俞老师,你别在意他们…… 我们相信您。”
他的周围皆说:“是啊,我们都相信您。”
俞尧没有血色的嘴唇好不容易扯起一个苦笑,他道:“…… 我并不在意。”
……
徐致远发着愣,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墙面蹲了下来,手上传来剧痛,发现自己抓着石墙的手指甲劈了几道,正顺着五指流血。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徐致远抬头,和臭着脸的冬以柏对视,看他脸色,大概也是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看完了这场闹剧。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冬以柏道,“你跟俞尧不是恋人关系吗。”
徐致远烦躁道:“…… 关你屁事。”
“我早跟你说过你们俩这么干一定会自食恶果,虽然你们…… 就是纯属活该。” 冬以柏咬牙切齿道,“但我没想到徐致远…… 你这么不是男人。”
冬以柏:“在一块还不是当初你们共同决定的吗?现在暴露了,你一个人在这躲着算什么……”
徐致远站起来,冷怒道:“你有资格在这里说我?你他妈怎么不回去管管你家姓曹的那条狗,怎么不质问牵你爹狗绳的寺山?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搞这一出!”
“我……” 冬以柏哑口无言,憋了一会儿,说道,“我爹把我关禁闭了,你知道我出来有多不容易吗!”
徐致远用血淋淋的手指,指着远处张牙舞爪的曹向帆,说道:“把你家那条狗牵好了,其余的不用你管。”
徐致远眼睛布满血丝,转身离开。
第62章 密文
教室外的喧嚣静了下来,俞尧听到了冬以柏的声音,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起哄的人群散去了。
他回到办公室时晚色已重,最后一个老师正好出门撞见俞尧。他说道:“俞老师,怎么才回来,你学生在里面等你。”
俞尧心中倏然一跳,和那老师道了别,走进去,果真见到了徐致远坐在他的办公室桌边。
俞尧走进去,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不早了,怎么不回家。”
“我等你一起回去。” 徐致远的嗓子很哑,被炭烫过似的,“走吗?”
俞尧默然,而后说了一声:“好,我找本书。” 他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以做掩饰,尽量不去看徐致远的眼睛。
但他还是没有躲过去徐致远的发问。
他问:“尧儿,我不需要避嫌吗。”
俞尧的动作顿了一下,说:“不需要。”
“他们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随他们怎么想吧,” 俞尧抿了下嘴唇,说,“…… 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 徐致远喃喃地念着。
“我不是很懂,” 他清凌凌地盯着俞尧,道,“你觉得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俞尧滞在原地不语。
“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曹向帆,你我清清白白呢。” 徐致远道,“你是老师和当事者,你才是更有威信力的人,你只要澄清了这一句,至少不会闹成方才那样的。可你为什么不说。”
俞尧垂下眼睫来,道:“…… 书找到了,我们回家吧。”
徐致远坐在原处不动,说道:“尧儿,你从前总说我小儿无赖,可我觉得,最赖皮的还是你。”
俞尧抿起了嘴唇,他想要制止徐致远继续说下去,可一声也发不出。
“我听你的话正在慢慢改,而你却变得踌躇不定。” 徐致远笑了一声,说,“尧儿,你好像在折磨我。”
“不,我只是觉得……” 俞尧卡了一下壳。
只是觉得单方面撇开关系太过于无情。
后半句俞尧说不出来。就好像要让他撒谎一样,虽然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这句话到底 “谎” 在哪里。
“是觉得我可怜么。” 徐致远自嘲道,“那还挺说的过去的。”
“我……”
徐致远站起来走出办公室,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在门口说了一声,“走吗,小叔叔。”
俞尧看着他,很久没有回声,一直到徐致远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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