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见着周春城在那里温声细语的反过来安慰自己,再大的气儿也生不出来了,只能泄气地拉开椅子使劲坐下去。他又拿了根烟抽上,不看周春城,却对他说起话来:“你不能觉得这样做不好意思,自己要过得好就不能不去争取。”
李提不怕陈强,所以陈强发作的那阵子他一点也不担心,倒是周春城的作为让他有些想不通,这周春城不是想要红的吗?结合这几年周春城在他身边的行为,确实觉得周春城有些不求上进。一直以来李提还觉得这种脚踏实地循序渐进的学习态度是好的,但今日看来似乎是他忽略了些可怕的东西。
陈强的手机响出激烈的和弦声,他看了眼屏幕,拿开嘴里咬着的烟去抖灰,并按下了接听:“Mary姐,什么好事找我呀?”接着就是好一阵沉默,陈强越听脸越沉,站了起来走到角落里去听。
周春城好奇地转身去看,就听到李提对他说话:“你也想演我导的戏?”
“想。”这个问题周春城不用思考也能回答。
李提挑起了眉毛,抿唇笑着点头。
“但是李导不想吧。”
瞧着周春城比平时要压低一些的眉毛,李提可以想象得出他的笑是苦的。终于点上了陈强给的烟,陈强将它夹到了嘴边缓慢地吸了一大口,然后用夹烟的手轻轻敲了两下桌,不多的烟灰轻飘飘的往桌面上掉了一点,就像是李提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陈强刚才那话你该听的。”
那边还在接听电话的陈强也开口了,嗓门大得很,听得出来怒气冲冲:“这事我知道了,你千万别理会他。看我不收拾他。”
“怎么了?”李提懒洋洋地说。
“是啊,什么事把你给气成这样。”周春城也关心地发问。
“还不是我家那混球,他……操!”陈强骂了句脏话,气得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了。
李提摇着头笑,继续抽他的烟去。周春城劝了几句陈强也没听,又继续骂了几句才静下来些。
安静没片刻的陈强想了想对周春城说:“我跟李提还有事要谈,春城你能帮我去接一下那个小混蛋吗?”
被点名的周春城马上站起来:“行的。”
听陈强报了个酒吧名周春城就匆忙离开了,留下的陈强没有想象的那么生气,倒是面色瞧着有些凝重。
李提将剩下的烟碾灭在烟灰缸里,等着陈强说事。
“你新戏的演员定好了没?”陈强又点了根烟开始猛抽,显然即便表面上不生气也只是因为情绪控制得好。
“刚不是说了吗?这事儿不行。”
“我不是说春城,其它人行吗?”
“呵呵——”李提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你不是把他当儿子看吗,怎么让其他人踩过他上去了。”
“不让他上的是你。能给他我当然更高兴,但是他不行我总不能让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跑了吧。哎,说真的,我这里有几个都是可以的,人气也有,就差代表作了。”陈强瞪了李提一眼,又自顾自地开始推销自家公司的艺人了。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不懂市场形势。”
陈强见缝插针地说:“这就是成了?”
李提却摇头:“我之前的话周春城可能听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人家偶像可是有人捧的,砸钱砸到我这来了。”
听到这里,陈强终于是蔫了,又似乎不甘心地踢了下桌脚。
李提心疼自己厚实的办公桌,不咸不淡地说:“真眼红了?”
“呿。”陈强埋汰,“真以为只有一个导演啊?我看新晋的那位白朗就不错。”
“他呀,我知道,是真的挺好。”
瞧着李提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陈强终于是忍不住走人了。
第24章 、救人
下午四点的齐芳街冷清得像一条破落户居住的街道,夜里闪烁着暧昧色彩的招牌这时看来就如半老徐娘卸了妆,岁月的痕迹清楚地刻在那里。往来的人不再是衣着靓丽的男女,都换成了提着菜篮步履迟缓的老人。
周春城迎着阳光看这条他曾经走动得很频繁的路,模样与记忆里的全对不上,他内心隐约存在的排斥倒是少了些,仿佛此时他踏上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酒吧看门的人听了周春城的话,上下打量了几下,伸手往里头一指也就打着哈欠将周春城放了进去。明明是白天,但酒吧里头阳光却成是奢侈品,眼睛睁得再大也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些物件的轮廓。周春城小心地往前头有昏暗灯光的地方挪,即使这样还是撞到了没有收拾好的椅子,小腿的胫骨处传来钻心的痛。
半弯着身揉着腿来到深处唯一一间有灯光的包间外,听到里面传来尘旧记忆里那种轰耳的毫无韵律感可言的音乐,那一瞬间周春城想要转身走人。自从离开了这样的地方,周春城就真的没有再踏进过一次,哪怕是剧组的应酬也没有。他是真心不喜欢那段过去,连带着连这种地方也万分讨厌。但陈强待他好,新杰也算是他看着一点点由孩子成长到现在的,他这个叔字辈的人不过是简单地来接一下人而已,他认为自己不该逃跑。
周春城深吸口气,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里面的音乐声太大了,周春城这点轻微的敲门声完全起不了作用,于是他加大了力气又敲了几下。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是敲门而是砸门的时候,终于听到里面有人应声了。传出来的那几声“人来了”说得很高兴,声音介于清亮与厚实之间,周春城听得出来是陈新杰变声期后尚未完全稳定的声音。
门被迅捷地拉开,火红色的头发最先伸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周春城惊退了一大步,后来才发现出来的人就是陈新杰。他记得上一次见陈新杰时还是枯草般的发色。
“怎么是你。”陈新杰见到来的人是周春城,满脸的喜色都褪了,一手撑着门框另一手还抓着门,就这样子将周春城隔在了包厢外面。
“强哥我让来接你回去。”周春城不以为忤,依然将陈新杰当成初见时那个带着叛逆的孩子。
“妈的,我让他来接我了吗?让你来接我了吗?”陈新杰不承他们的好意,暴躁地推了周春城一把,并顺手将门带上,“你给我回去。”
幸得周春城还是比少年身板的陈新杰要壮实不少,所以尽管陈新杰下手没轻没重的也没把他给推倒地上。只是陈新杰那些话让周春城觉得难听,眉头就稍微皱了起来。
“我没让你来,让你回去你倒是给我脸色了?”陈新杰昂着头用鼻孔看人。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来,还是跟我回去吧。”周春城叹了口气劝人。
“要你管?哎,我说你这人……黑子,你怎么出来了,我马上将他赶走。”陈新杰说着话的时候他背后的门被拉开了,走出来个比他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顶着一头金黄色的板寸,耳廓上好几个耳钉。
那叫黑子的一脸酷相的抱着手臂靠在门上,歪着嘴角笑:“大飞哥说让你们都进去。”
听了这话,陈新杰恨恨地瞪着周春城,不高兴地说:“还不进来。”
包厢里的灯发出暗沉又暧昧光线,照得里面像泡在了澄黄的酒液中,处处散发着酒的味道,其中的人也醉醺醺。坐在正中间的人年纪最大,痞相十足,而且目光阴狠着,看得周春城脊梁骨一寒。其余还有些人三三两两的或坐或站,打扮瞧着都不是好人家。
陈新杰对着坐中间的人说话,颇有些恭敬,跟面对自己父母时完全不是一个样儿。
“大飞哥,我爸让他来的,我正让他走呢。”
“走什么呀,不跟我喝两杯?”大飞哥将搭在矮桌上的腿收回,改为翘起二郎腿,更加勾起一边嘴角的冷笑,“不是说你爸厉害着吗?手底下全是大明星呀,都随传随到呀,怎么这来的是个谁?你们谁叫得出这小帅哥的名儿啊,啊?”
大飞哥边说边往左右看,旁边的人会意都大声附和着说不认识,有小的似乎跟陈新杰不对付,起哄的声音特别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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