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燕鸥的话,季南风也忍不住心碎不已,他控制不住,再一次让那悲伤在他眼底粉碎出一片汪洋大海。
他一边把燕鸥搂进怀里,一边也忍不住双眼发热——他或许知道刘成不放心自己的原因了。
“老婆,我不能想象……我没法去想我走了之后你有多伤心,我怕你走不出来,我怕你过得不好……我知道你很强大很可靠,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你……”燕鸥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哽咽道。
他想过不去担心,所以言语中都去规避有关死亡的话题,但越是逃避就越难以回头——他担心季南风又开始自我麻痹,担心他的过度防御终究会引来触底反弹,他担心季南风承受不了,所以当他今天开口问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时,燕鸥其实悄悄松了口气——至少他在那一瞬间,也直面了自己将要离开的事实。
尽管这个人现在又不太好了。
听着燕鸥说着那番话,季南风除了把燕鸥紧紧拥在怀里,实在无法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他想忍着不让情绪崩溃,却适得其反,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燕鸥感觉到颈侧的湿润,只叹了口气,收手将季南风抱住,然后一遍遍伸手拍着他的背,仿佛在哄睡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许久,季南风才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开口道:“崽崽……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再等等我吧。”
第38章 秋月星华38
季南风虽然容易伤感, 但却很少有过于外露的情绪。他哭得这样伤心,只叫燕鸥听得都要心碎了。
真是毫无办法。燕鸥抱着他,一遍遍地安抚他的后脑勺, 却不敢开口给他什么承诺——没有什么比希望落空更让人遗憾的遗憾了。
过了许久, 季南风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他伸手回抱住燕鸥, 有些疲惫地在他耳边说:“我会努力成熟起来的,崽崽。”
终于等到他开口, 燕鸥也笑了笑, 轻轻说:“好,我相信你——我一直一直都相信你。”
再往前走的时候, 季南风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变得比先前更加沉默, 握住燕鸥的手却更紧了。
燕鸥也悄悄攥紧手心,紧紧抓住季南风的指节,然后装作一副轻松的模样, 抬头指着不远处的人工湖说:“去看看吧, 大成哥说过去湖边不会后悔的。”
季南风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带着他往湖边走去。抬头的一瞬间, 路尽头,树丛消失的地方忽然亮起了荧荧灯火, 把湖畔描出了浅浅的银边, 影影绰绰,虚虚实实。
“诶!”燕鸥见状, 忍不住惊呼一声, “突然就亮了!”
这是个普通的工作日的夜晚, 这种偏僻的小景点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来之前景区的灯大半都是不亮的, 这突如其来的明灯便颇有些特殊招待的意味在。
这难免让燕鸥更对湖边更期待了,他加快了步子,直到季南风伸手拨开挡在前面的一丛树梢,那绚烂的光影仿若描出一个新世界,遥遥朝他们伸出手来。
在他们从黑暗踏入光亮的一瞬间,面前开阔的湖面在面前徐徐展开来。
方才他们来的时候,隔着一条马路看这面湖,那时候灯光还没亮齐便足够震慑人心,而此时,所有的灯光齐齐为他们点亮,那一瞬间的宽阔明朗,只叫人燕鸥的心都跟着轻轻跳动了一下——被美到失语。
“灯光秀啊!”燕鸥惊叹道,“大成哥虽然念书不行,但整这些确实有一套嘛!”
话还没说完,湖中央的灯带忽然闪烁起来,宛如掀起的骇浪一般划过一片彩色的流线,下一秒,四周竟响起了轻盈的乐声。
燕鸥下意识回头,才发现身边的小蘑菇全都是一个个小音响,这乐声便是从身后的草丛里来的。
正当他新奇之时,面前的灯光变成了纯蓝的一片,接着“哗”的一声,湖中央突然升起一片极高的水柱来。
“音乐喷泉。”季南风率先反应过来,“《蓝色多瑙河》啊。”
季南风对音乐比燕鸥更敏锐一些,他这么一提点,燕鸥才想起来,他们还去维也纳听过交响乐团的现场演奏版——只不过燕鸥的所有艺术细胞都点满在美术上了,对音乐方面可谓一窍不通。
他想起来坐在音乐大厅全身僵直不敢说话、还要装作非常会欣赏的模样,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肩周:“糟糕,我又要开始犯困了。”
季南风被他逗笑了,忍不住说:“别急着打瞌睡,你看,水在跳舞啊。”
燕鸥果然对视觉刺激更加敏感,一抬头,看见被灯光染得透蓝的水,正随着小号的节奏轻盈跳动,恍若看见了一只可爱的蓝色精灵正翩翩起舞。
这座音乐喷泉规模相当大,水柱最高点约莫一百五十米高,视觉观赏性非常强,与音乐的配合度也极高。一旁的季南风看着跃动的水,忍不住伸出漂亮的手指,轻轻在空中挥动起来,燕鸥这才猛然想起来,这人的三叔是国内交响乐团的总指挥,从小耳濡目染,他还真多少懂一些。
燕鸥悄悄后退了一步,把面前这片观景台让出给季南风。随着他手型克制地挥舞,面前的灯光悄然变换起颜色,喷泉也随着他的动作舞动着。燕鸥看着他挺拔的身形,仿佛真看见这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燕尾服,站在舞台之上指挥着,只是乐团指挥是操控着乐声,而季南风漂亮的手指,似乎是在给眼前的喷泉绘出舞姿,为这一场美景填上色彩。
他忍不住拿起相机,将这奇幻的美景写入镜头里,季南风听见快门声,回过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匆匆收回了手。
“你指挥得好棒啊,要是可以重新去听一次,我一定不会困了。”燕鸥笑着说,“我好喜欢看你指挥呀,超有范儿!”
季南风闻言,也跟着弯起眼睛,但却再没法厚起脸皮继续指挥了。
燕鸥怕他难为情,便嘿嘿笑着站到他身边,两个人肩并着肩一起看着漂亮的喷泉表演,似乎这一刻,他们正身处在阿尔卑斯山脉间的峡谷,看着涓涓溪流涌出,汇成一条串联起九个国家的浪漫之河。
季南风问道:“崽崽,你知道多瑙河是怎么来的吗?”
燕鸥是半个地理专家,说起这些必然是娓娓道来:“多瑙河的源头是两条小河,这两条河流沿巴伐利亚高原北部,经捷克高原和阿尔卑斯山脉之间的丘陵,流入维也纳盆地,就汇成了多瑙河。”
季南风笑了笑,又忍不住随着音乐轻轻点动手指。他说:“你那是地理学家的多瑙河。”
燕鸥歪着头,笑眯眯看他:“那画家的浪漫多瑙河是怎么来的?”
“一点也不浪漫,甚至有点儿碎滤镜。”季南风无奈地笑起来,“相传,古代有位叫多瑙伊万的英雄,娶了一位女英雄为妻。他在婚宴上向人自夸其武艺无敌,遭到了妻子的嘲笑。于是他就强迫妻子和自己比赛射技,结果他输了,羞怒成怒之下就杀死了妻子。后来他悔悟过来,羞愧自刎,滚滚血流翻涌而出,就成了多瑙河。”
“我靠。”燕鸥闻言,大惊失色,“怎么还是个渣男血腥故事呢。”
“所以你看,多瑙河的气质总是忧郁的。”季南风说,“即便抛去这个不怎么浪漫的传说故事,这也是一条经历过风雨的长河——它经历过冰封之战中罗马人的胜利,也经历过中世纪繁忙热闹的航运时代,它美到让小约翰·施特劳斯为它写下这样一首美丽的曲子……它就像是一位战火中的美人,经历过起伏与伤痛,匆匆忙忙走过历史的长河里,却只留下了沧桑的美丽。”
燕鸥很喜欢季南风跟自己这样聊着传说与文化,这人深厚的知识积累,让这个本就近乎完美的男人更具魅力。恍惚间,他甚至觉得季南风的身影,和眼前这条长河渐渐重叠起来。
但他听闻这轻扬的圆舞曲,却丝毫不觉深沉,甚至忍不住踮起脚,随着节奏声轻轻迈起步子来。
燕鸥比季南风放得开,他想跳舞了,便不会去束缚自己的四肢——不在乎场合、不在乎穿着,也不在乎自己生疏的舞步,只是想跳便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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