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理道:“居然就是我们跟踪发现的那个废弃别墅。”一瞬间眼睛几乎放出光来。
洛非诧异不已:“已经证实了?”
叶知理点点头:“欧洲那边看过我拍的照片,确认和国际刑警组织调查的情况一致,并且告知我洗钱文件就藏在别墅的一个保险箱里。”
洛非脚步一顿,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等等,你该不会是……”眉心蹙起。
叶知理点头道:“没错。”
洛非立即道:“不行,不可以,想都别想。”
叶知理面色冷静地:“我必须亲自去,我要亲手把文件找出来。”
洛非神情严肃:“这已经远远超出你的职责范围,这种事情应该留给警察。”
叶知理当即摇头,没有丝毫犹豫:“联系警察只会打草惊蛇,平白丧失唯一找到证据的机会。就算去报警,要说什么,又没有证据,警察凭什么替你调查别人私宅?”
二人互不相让,在僵持的争执中,有个身影不经意出现在大堂门口,一袭标准的商务打扮,格纹西装,脚踩皮鞋,风尘仆仆,推着一只黑色拉杆箱。
那人看到叶知理,不由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下班?”
叶知理下意识扭过头,也是一愣:“哎,你不是早上才走?”
洛非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疑惑地:“訾先生这是出差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訾衍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好半天才道:“我陪客户吃了顿饭,谈了点业务,搭最晚一班飞机回来,到公司放个行李。”
解释完了,一脸狐疑地盯着对面二人:“反倒是你们,这么晚了不下班,杵在这里干啥呢?”
叶知理将顾遇、拍卖会和跟踪至荒郊别墅的事说了一通,语带不满地:“总之我是一定要去的,谁也别想拦着。”
洛非道:“你这样私闯民宅风险也太大了,万一被人发现,不仅要承担法律责任,搞不好连工作都得丢掉。”
叶知理眉头紧拧:“但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我情愿去冒风险,后果也由我来承担,不会牵连银行。”
訾衍瞅着二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架势,忽然灵光乍现,一拍大腿道:“顾遇不是我们银行的客户吗,为什么不能以聊业务为借口安排和他吃顿饭?我把他邀出来,你们进别墅调查,两个小时够不够?”
叶知理想了想,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调虎离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不愧是业务部门的,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
洛非转向訾衍:“只有两个小时?能不能再拖延一些时间。”
訾衍面有难色地:“银行大客户个个日理万机,能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超过一个小时就算相当给面子了。”
叶知理一只手摸着脸颊,缓缓道:“两个小时差不多,时间再长恐怕对方会起疑。顾遇是搞艺术品洗钱的,又住在偏僻地区的废弃别墅里,应该是很警觉的一个人。”
洛非板起脸道:“二位知道你们现在处于违法犯罪的哪一阶段吗?”
訾衍笑嘻嘻地:“我请客户吃顿饭,有哪门子的错?”
叶知理当即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和行里安排,最好明天就把顾遇约出来。”
洛非伸手阻拦:“这事还是存在很大的法律风险,二位务必三思。”表情严肃。
叶知理忍不住蹙眉:“洛先生怎么如此婆妈,不像平日的作风。”
洛非道:“那是因为我知晓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无知者无畏,才不晓得害怕。”
叶知理耷拉下眼皮:“马上就要到午夜,洛先生不如直接说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洛非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干部模样,回答:“那我当然要去。”
第47章
厚重的乌云安静地笼罩住空阔的郊外,寒风萧瑟,天色晦暗阴沉,似乎即将要下雨的样子。
叶知理的下巴磕在车窗上,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地望向窗外。
车里没有开暖气,发动机也关闭了,口中的热气呼洒在玻璃上,形成一团模糊的水雾。
洛非搓了搓手,关节有些发红,道:“叶先生向我寻求帮助,我是很高兴的。叶先生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叶知理没有说话,脸孔也无波无澜,目光停留在车窗外那间并不起眼的湖畔别墅上。
洛非道:“每次遇见叶先生,都仿佛经历一场冒险,十分有意思。”
叶知理仍旧不发一言,连面庞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什么都未听见似的。
尽管身边的人毫无反应,洛非并未介意,继续道:“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请叶先生务必记得喊我。”
叶知理此时才有了些反应,仰起下巴,额前发丝顺势滑下:“洛先生作为律师,似乎很闲。”
话里有话一般。
“其实并不闲”,洛非微微一笑,在阴暗的天色底下,面孔不甚分明,“只是对着叶先生,我永远都有时间。”
叶知理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未眨一下,继续无声地将目光投向湖畔。
洛非正欲继续说些什么,叶知理突然张口道:“好像有人出来了。”
洛非从怀中掏出望远镜,果然一个身影从别墅正门而出,灰色大衣,身形身高与昨日看到的如出一辙。那人坐上庭院中停放的车辆,片刻汽车启动,朝着别墅区外开出。
叶知理瞥一眼手表,道:“十一点一刻,和訾衍所说的时间一致。”
洛非放下望远镜:“不知訾经理能拖住顾遇多久,我们速战速决,争取一个半小时内出来。”
叶知理戴上手套,面容冷静地:“事不宜迟,立即行动。”
二人从车上下来,飞快奔跑至别墅近前,这里离湖边只有几米,冷风呼啸,锐利如刀,在水面上切割出一道道黑灰色波纹,擦在皮肤上亦是生疼。
别墅常年无人使用,门铃、栏杆、窗框爬满斑驳锈迹,浅黄深褐纵横交错。洛非沿着墙面转了一圈,道:“这个窗户卡扣坏了,关不上,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去。”
叶知理踮起脚一看,果真一扇窗户锈得太厉害没法关牢,他用力狠狠推了两下,勉强打开一条缝。
洛非双手使劲撑上窗台,颇费力气地咬牙将窗户拉扯开,伴随金属剧烈摩擦的刺耳声,铁锈在手套上划出一道暗红色痕迹,沉积的灰尘絮絮而落。
二人从窗口跃入屋内,客厅的装饰和家具明显相当陈旧,似乎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走到哪儿都扬起一阵灰。
洛非捂住口鼻道:“顾遇似乎并不常住这里。”
叶知理挥手掸去眼前的浮尘,眼睛下意识眯起:“他的主要犯罪阵地在欧洲,这里估计只是一个临时藏身所。”
洛非在浴室、厨房和楼梯间逡巡一圈,道:“这里全都是灰,没有任何脚印,角落里都是蜘蛛网,不像是会藏保险柜的地方。二楼应该是卧室,但木制楼梯上没有任何足迹,我不觉得有人上去过。”
叶知理眉头紧拧,摸着面颊喃喃自语:“昨天我们跟踪到这里的时候,二楼也没有亮灯,既然没有上楼,那顾遇晚上睡在哪里?”
目光沿着足下的地板一尺一寸地仔细探查,不时用脚踩两下,试探有无松动或中空的声响。
临近浴室的地面倾斜地放着一块防水垫,别墅里的摆设极为老旧,唯独这块垫子是近几年才广泛使用的材质和工艺。
叶知理用戴着手套的手将一角轻轻拎起,洛非蹲下身观察,道:“这里似乎可以打开。”说着伸手去拽防水垫下方的木板。
稍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地面露出一个细长形状的缺口,大小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进入。
叶知理蹲下身朝里面探头,不太确定地:“这……是一个地下室?”
洛非打量片刻,摇摇头道:“看深度应该是一个酒窖,原本的入口肯定比这个大,估计后来才封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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