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三千里(168)
“来人备马!老夫要进宫!”周澶慌了,宫里定是出事了!
徐牧远带着传国玉玺回到文帝寝宫,赵恒甫跪在塌前久久不起。
徐牧远见状着急道:“帝师!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您快些代写传位诏书!”
赵恒甫踉跄着站起来,徐牧远走上前一看,他就离开这一会的功夫,文帝的情况更加糟糕已经有了几分死色。
“院判!不管用什么方法,让陛下坚持到明日!”徐牧远大喊。
林院判带着太医一拥而上,施针的施针,灌药的灌药。
“先把传位诏书写下来。”徐牧远又拉住赵恒甫。
赵恒甫点头。“老夫失态了。”他不敢再分心,禁卫送上空白的圣旨,赵恒甫提笔。
“须注明监国大臣。”徐牧远怕他忘了忙提醒。
就在这时赵吉章带着皇长子赶到寝宫,赵恒甫正写到由谁来担当监国大臣,他顿了一下。
“父皇!”皇长子冲到龙塌前抱住文帝大哭。
许是父子连心一直没有动静的文帝动了动。
“陛下醒了!”林院判大呼。
赵恒甫立即丢下笔冲到文帝跟前。
文帝大张着满是血污的嘴,他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
赵恒甫重重跪下。“陛下请放心,老臣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拥立大皇子登基。”
文帝闭了闭眼。
“快趁陛下醒着让陛下确认诏书!”徐牧远急得跳脚。
但是传位诏书还没拟好!
赵吉章一步上前拿起毛笔接着写,看到监国大臣那四个字,赵吉章把心一横,他运笔如游龙快速写下一行字。
命帝师赵恒甫为大司徒,与大丞相大司马三方共同监国。
赵吉章本不想让周澶共同监国,然而他明白此时更重要的是顺利让皇长子继位,而不是在这节骨眼与周氏闹翻。
赵吉章丢下笔,徐牧远立即递上传国玉玺,在传位诏书最后盖上玉玺大印。
徐牧远心中一宽,赵吉章却依旧皱着眉。“还不够!”
赵吉章拿起诏书,跪倒文帝塌前。
“陛下,微臣得罪了。”赵吉章拿起文帝的手沾上盆中的血然后在传位诏书上盖下手印。
赵吉章卷起传位诏书贴身藏好。
而此时文帝已经气若游丝。
赵恒甫跪在塌前扶着皇长子跟文帝道别,此情此景令人伤怀,文帝今年才二十七岁啊。
夜幕降临,周澶带着文武百官在宫门外大闹,有禁卫得了上峰指示终于透露宫中发生的事。
听到文帝坠马伤重,周澶只觉得五雷轰顶竟仰面倒下。
“大丞相!”
周澶缓了好一回才回过神来。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宫门打开,徐牧远一身戎装站在那里。“各大臣按朝班排列,随本官入宫,去见陛下最后一面。”
大臣里面的周氏子弟怒起要冲进去质问徐牧远立即被禁卫拦下。
“谁敢闹事!”徐牧远冷声道。
禁卫们纷纷拔刀,一时吓得冒头的人都缩了回去。
周澶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在最前,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大丞相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气焰,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没有文帝,文帝不能就这样走!
他不敢想象若是让先帝二皇子登基,周氏会有怎样的下场。
三品以上的大员可以进入寝宫内部,四品以下官员只能跪在寝宫外。
文帝已经不再吐血,无声无息的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那青白的脸色让人一看便知,这名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已经无力回天了。
“陛下!!”诸位大臣嚎啕痛哭。
周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塌前,他一把握住文帝的手,那手却比冰块还凉。
“不能啊,陛下,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周澶大大脑一片空白,他喃喃自语。
“大丞相,臣要宣读传位诏书了,请您先退后一步。”赵恒甫站在龙塌旁。
听到传位诏书,一时诸大臣都停住了哭声。
文帝没有儿子,这皇位要传给谁?哪想诏书却道要传位于皇长子吴天瑞,大臣们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赵吉章抱着一名小男孩进来高声道:“这位是陛下养在帝师府的皇长子,乃陛下在北疆督军时与曹侧妃所生。”
大臣议论纷纷。
徐牧远上前一步。“大丞相,皇长子出生时您也在场,是否属实?”
此时周澶心中又惊又怒,他看那小男孩长相竟与文帝有八分相似,心中已然明白。
文帝什么时候把皇长子接到京中他竟然不知?难道当年曹美人与皇长子失踪是文帝设的套?
然而周澶却很快没了火气,因为他清楚明白,承认皇长子的身份继承帝位比让先帝的皇子继位更有利。
传位诏书中周澶也是监国之一,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周澶都别无选择。
“确有其事。”
徐牧远收回目光。“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吧,最后的时间就让陛下和妻儿共聚。”
很快有禁卫带了皇后和三位公主过来,又有皇长子的生母曹美人,女人们抱着孩子向文帝辞别,哭得肝肠寸断。
凌晨时分,宫中响起丧钟,一时帝京震动。
宣化二年深秋,文帝暴毙。
年仅六岁的皇长子继皇帝位,由大丞相,大司徒,大司马三方监国,直至幼帝成年。
国丧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传递各郡各州府。
刘湛得到消息一时以为听错,这名短命又无能的皇帝就这样因为一场马球赛而葬送了自己,令人可怜又可悲。
久久无语,刘湛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文帝暴毙,幼帝继位,新副本开启,周氏也该走到尽头了
第94章
昨日北疆下了第一场雪,薄薄一层洁白铺盖在苍霞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上。
初冬的北疆最好,雪下得散漫,天气也不会太冷。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奔驰在湟川堤坝上,上百骑兵远远的坠着警戒,一直跑出十里方缓缓停下。
刘湛一身黑衣劲装,他下马揪了一把落在草丛上的雪。“原以为今年北疆也会有旱情,看这雪一如往年到了时令便落下来,心里头踏实多了。”
宋凤林也下马。“瑞雪兆丰年,北疆是个好地方。”
今年中原大旱,暑气蔓延整个大楚,两人悬了一整个夏天的心终于随着初雪到来平稳落下,此时此刻两人切实的感受到了北疆的好。
宋凤林感慨。“虽然北疆冬天严寒一年只能种一季稻米,但是无波无澜的,挺好。”
两人牵着马沿着河堤漫步。
宋凤林那身银白色圆领袍与这雪景融为一体,恬淡中带着惬意,竟生出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刘湛拂了拂落在他发梢的雪花,两人并肩而走。
“难怪当年颜氏富可敌国,看这苍霞平原土地肥沃四季平稳,一年的收成都是实数,中原和江南虽好,然而时有天灾。”
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越来越热爱脚下这片土地。
宋凤林想起什么问。“明年你还会继续北进吗?”
“当然。”刘湛一手勾住他的肩膀拉近些,两人挨着走。“明年我打算再入燕国腹地。”
宋凤林一愣。
刘湛肆意的笑了。“我要让燕王感受一下何为四面楚歌。”
如今齐云军已经有了规模,刘湛自然不打算再委屈自己,不去燕地再走个来回怎么对得起这些年的殚精竭虑。
宋凤林点头。“你做什么我都赞同,只一点,量力而为莫要逞强。”
刘湛用头碰了碰宋凤林的头。“我知道。”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随口闲聊。
“曹太妃来信,说是宫中一切都好。”宋凤林说。
“她倒是个有福的。”刘湛踱步。“新帝登基大典应该就是这几日了吧。”
宋凤林摸了摸白马凑过来的脸。“十一月初一登基,正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