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三千里(43)
这样大的动静,山上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家里,其实刘湛也没打算瞒着刘学渊,此时迟早都得说服家人。刘湛和宋凤林两人不得不回一趟家里解释,刘湛留下曹壮在山上准备过冬的事,他自己带着宋凤林和李小连下山。
第25章
“你!你说什么?!”
刘湛被刘学渊撵得满院子跑,只见刘学渊将手中扫帚舞得虎虎生风,抽得刘湛哇哇乱叫。
“爹!我这是兵法,劫敌国的粮草扩充我们自己的军营,这可是有写在兵书上的兵法!”
刘学渊哪里管他兵不兵法的照抽无误。“你还有理!擅自出兵燕地,此事要是传了出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刘湛知道得先让他消了气,挨几下打不算什么,打累了自然就消气了,因此逃跑也是假装逃跑而已,若他真的想跑刘学渊怎么可能追得上。
“可是我若不这样做哪里来粮草养兵?我手下要养百多号人,吃的用的都要花钱,还有武器辎重也不够数。”
刘学渊追得累了扶着腰气喘吁吁。
刘湛趁机又说。“这些贵族部落囤积粮草攻打苍霞平原,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伪作山匪劫粮也对大局有利。”
“可到底是太过危险!我不许你再出兵!”刘学渊又想抽他,可是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
刘湛理直气壮道:“我不只要养一百号人,我还要养数千人,这些人是我的亲兵我不能亏待了他们,粮饷从郡城到州府县衙被层层克扣,到得士兵手中只余三分,士兵就拿那点粮食自己尚且吃不饱如何为我做事?”
刘学渊大骂。“你做点正当的买卖照样能赚钱,天下那么多赚钱的法子你偏要去打仗!你!你不要命了!”
“我等不及,我需要扩军。”
刘学渊气个倒仰。
“给我跪下!!!”
刘湛听话跪下。
“我们刘氏一族四世三公,怎地生出你这逆子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
父子两人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全家人,走廊上全家人都在,赵氏又着急又心疼,老太太几次欲言又止,但是父训子天经地义旁人没有插手的理。
刘学渊丢下扫帚取来更粗的木棍。“我最后一次问你,往后不许再出兵燕地,你可答应?”
“我必须这样做。”刘湛面不改色。
“好,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但是我们刘氏家训容不下你这个逆子!今日这四十九棍是列祖列宗定下的家法,你若受得住我既往不咎,你若受不住,你这小兵官也别当了给我待在家里!”刘学渊言出必行,今日这四十九棍他不会手下留情。
刘湛只挺直了腰杆。“打吧。”
棍棒落在背上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颤,几个小孩怕得躲回了屋里,三岁的淙儿哇哇大哭,赵氏抹着眼泪把小儿子抱走,老太太想上前去拦,刘学逸刘学礼两兄弟摇着头把老太太请了回去。
宋凤林脸色惨白的全程看着,一共四十九棍一棍都没少,打到最后刘学渊把自己的手都打麻了,刘湛愣是没发出一声没求饶半句。
刘学渊气得丢开木棍转身离开,宋宜均忙跟了上去,一时院里只余下少年三人。
宋凤林第一时间扶住他。“你还好吗?”
刘湛双眼猩红,此时才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小连,快去请张大夫!”宋凤林着急道。
李小连都吓懵了反应过来忙冲出家门去请大夫。
刘湛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背上青青紫紫一片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看着相当可怕,张大夫也吓了一跳,幸好诊断之后确定没有伤及肺腑,刘学渊到底是没有下狠手,不过这伤也够刘湛受的了。
当晚过了子时刘学渊书房里还亮着烛光,赵氏刚给刘湛喂了药,见书房亮着光便寻了过去。
刘学渊颓然的坐在书桌后,瞧之老了十岁。
“夫人,你可怪我?”
赵氏摇头,红肿的眼又浮出泪花。
刘学渊长长的叹息。“行兵打仗岂是儿戏,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此子早慧,我恐他自持聪明不知天高地厚,若不将他打怕了,他怎知诸事无常,他怎知要惜命!”
赵氏垂泪。“我知道你用心良苦。”
刘学渊心里五味杂陈心痛难当。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话,刘学渊到底是坐不住又一同去看了儿子。
刘湛足足昏睡了一夜,醒来时正好是晌午,睁开眼就看到了宋凤林坐在他身旁看书,穿的就是刘湛最喜欢的那身青衣。
“你醒了?”宋凤林虽然看书实则一直有关注他,见刘湛睁开眼便立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我渴……”
宋凤林忙又给他喂水,刘湛缓了缓觉得清醒些了便又喊饿,赵氏一直有热着粥在锅里等他醒来喝。
“你不应该在刘叔气头上的时候说那些话,平白挨这一顿打。”宋凤林一边喂粥一边一边数落他。
“我就是要他死了那心,要打要罚早点来,这是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刘湛说罢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又说。“他还得再打我一回,恐怕还会打得更狠。”
“你还想做什么?”宋凤林被他唬得一愣,实在是这人太能折腾。
刘湛只笑着看他,宋凤林被他看得一头雾水。
宋凤林没好气。“我看你是没事了,那我先回房了,你再睡一会。”
“别啊,我疼,我哪哪都疼!”刘湛忙拉住他的手。“你在我房里看书写字都一样,让小连帮你把东西搬过来陪陪我吧,你不在我要疼死了。”
刘湛这人没脸没皮各种不要脸的话张嘴就来,宋凤林怕被人听了不好只得答应过来陪他。
年轻人的身体恢复快,刘湛第二天就能下地走了,没两天便能来去自如,身体一无碍他便不愿意在家待着,如今手中有了本钱也该给家里添置一些田产。
为了不引人侧目,刘湛打算先添七八亩,还要买头耕牛买头驴子,耕牛劳作,驴子拉人。
这日刘湛带着银子和李小连下山买牛买驴子,他们两人也不懂看牛,瞧着觉得壮实两眼有神便买了,连驴子一共花了三十二两银子。
两人牵着牛和驴悠悠往山上走。
刘湛看着那辆一直坠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马车觉得不对劲,难道是劫匪?这里是上山的盘山路,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林子,四周荒无人烟,若被埋伏就糟糕了,刘湛不喜被动,既然来者不善,还不如先发制人!
“小连,那辆马车有问题,我去会一会,你们见机行事。”刘湛说罢跳下车。
后面那辆马车驾车的人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车厢里似乎还有一人不时探头探脑鬼鬼祟祟。
“你们是什么人?”刘湛抱手站在路中间丝毫不惧。
这时马车上的那人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刘湛见是一名头发半白的老汉,一看就知道不是劫匪了心里更是疑惑。
“你们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刘湛大声又问。
那年轻人搀着老人家快步上来,那老汉从下车就直直盯着刘湛瞧,嘴里念念有词。“像啊,太像了,我瞧他就是湛儿。”
“爹,我上前去问问,你不急。”年轻人刚说话老汉就扑上刘湛了。
“湛儿,你是湛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管家刘忠啊!!五年了,整整五年了啊!可让我找着了啊!”老人家抓住刘湛的手臂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刘湛整个一惊,他不认识刘家旧人,但是看老汉痛哭流涕的模样不像作假,此时说也说不清楚只能先带回家再说。
来人确实是曾经的刘府管家,刘忠一家从祖辈开始就是刘府家奴,每一代都任刘府管事,生在刘府长在刘府与刘府休戚与共。
刘家今日闭门谢客,刘湛让李小连守在院里不要让外人靠近。
刘家各房都聚在老太太屋里。
刘忠一边抹泪一边述说着这五年间的事。“事发之后,我听从老爷的安排一刻不敢停留带了家眷逃出京城,因担心圣上迁怒,我们一家星夜逃往南方一直辗转各地,过了两年才听说老爷在狱中自尽刘府一案了结,我们一家忙又赶回京城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