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静玉也压低声音说:“他们这次背了猪腿来……我想着,这猪腿总不是给奶奶赔罪用的, 估计是听见我们家要收猪腿的消息了, 想过来赚点钱。”若不是利益驱使,毛春妹到死都见不到那些人了吧?
老边家是在帮沈家收熏肉, 沈家财大气粗, 老边家心里就有底气, 因此给钱给得很痛快。他们不像别人买肉,只买两斤还要赊欠半年,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账结清。而且, 沈家不光给钱,还能给粮票、布票等等, 这会儿的票比钱更难弄。若有人想要用肉来换票,在别家不行,在老边家却可以。
因为老边家捏着这一门生意,最近往毛春妹跟前递话的人可是不少!
等到边老闷领着边爱军回来时,边静玉就站在毛春妹的屋子门口,用毛春妹能够听得见的声音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学给了家里的男人们听,说:“……还好三姐姐机灵,生怕奶奶吃亏,瞧见不对就立刻跑出去叫人了。我和六姐姐也努力护着奶奶,勇敢地把坏人赶走了。不过,奶奶还是对着木头妈哭了好久。”虽然木头和边爱国差不多年纪,但他辈分小啊,边静玉作为叔叔当然可以直呼木头的名字了。
毛春妹在屋里待了一下午,眼睛都哭肿了。不过,她这会儿估计已经把心情收拾妥当了,听见边静玉骄傲地说着他们姐弟团结一心并成功地保护了她,她从屋里走了出来,没好气地说:“瞧瞧你们那小胳膊小腿的,奶什么时候要你们保护了?以后做事带点脑子,再遇上这种事情,有多远跑多远……”
边静玉抱着毛春妹的胳膊,说:“再遇到这种事情,我还要保护奶奶。”
在边静玉的带领下,六凤怯怯地看了毛春妹一眼,也说:“我……我和大宝一样。”
毛春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第二天,毛大壮他们果然又来了。但这一次边老闷和边爱军都在家,毛春妹把孩子们赶回了屋里待着,没让他们上前线。姐姐们趴在门缝上往外瞧,边静玉没姐姐们那么八卦,只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毛大壮果然是手头急需要用钱,听说老边家直接结现钱,就想把猪腿卖给他们。毛春妹自然是不收的,任由毛大壮说破了天去,她也不会帮他们忙。
毛春妹在骂人这方面很有天赋,其中污言秽语就不要被孩子们学去了,但边静玉觉得她有一段话说得特别好:“什么叫我喜欢看着你们家倒霉?我分明是不想再和你们扯上关系了!就算哪天你们风光了,我上街要饭了,我也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爱业已经死了,所以你家是好是坏,都关我屁事啊!”
毛家的人被狼狈地骂回去了。他们是真的急需要用钱,但毛春妹也是真的心硬如铁。
这之后的几天,毛春妹安静了很多,整个人瞧着就像是大病初愈似的,总缺了点精气神儿。她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几个凤却总觉得她就像是出门了一样,因为基本上听不到她的呵斥声。边静玉敏锐地注意到,毛春妹似乎在观察六凤。或者说,她应该把几个凤都观察了一遍,但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六凤的身上。因为毛春妹的眼神中不带恶意,六凤又一直跟着边静玉当小尾巴,边静玉就没有深究。
比起毛春妹,边静玉其实更担心蒋旺男对六凤不利。经过中毒住院的事,按理说她应该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吧?但生儿子已经成为她的执念了,谁知道她心里会不会觉得,是因为六凤没有乖乖吃下神药,所以导致婴灵的阴气没有压制住,连累得她的神药都白吃了,反而让婴灵把她的身体毁掉了。
别以为边静玉是在危言耸听,蒋旺男那脑子是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她把生儿子当成了唯一能证明自身价值的标准,如果生不出儿子,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失败者。而她又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失败,没有儿子就像是天塌了一样,因此她要把锅甩到别人的身上去。
等到大年三十那一天,贺桂花终于赶完了活,拎着大包小包从镇上回来了。他们这儿有大年初一穿新衣服的习俗。上次沈怡给边静玉寄了衣服过来,边家人特意留了一套放起来,只等着大年初一再给边静玉当新衣服换上。贺桂花这半年的生意不错,于是给毛春妹和家里的女孩子们都做了新衣服。因为忙不过来,她给毛春妹做了全套,但姑娘们都只有上衣、没有裤子,不过姑娘们还有一根头绳。
六个姑娘的衣服是一样的款式——贺桂花并没有把住在镇上的边姗姗落下,因此是六个——有点像老军装,带了硬挺的衣领,衣摆上有两个方方正正的大口袋,胸前还有一个假口袋。贺桂花本以为她自作主张给姑娘们做了衣服,婆婆肯定要说她,结果毛春妹只是板着脸问了一句:“没有大宝的?”
贺桂花说:“大宝有新衣服呢,他朋友给他寄来的,多好的料子啊!”她也不是不疼儿子,但小孩子长得快,大宝又文静懂事,从来不费衣服,一件衣服还没有穿破就小了,多做几件岂不是浪费了?
毛春妹还是不高兴,家里的孩子都有,就大宝没有,她替大宝委屈。
贺桂花赶紧描补说:“那……我今年给大宝的红包弄大一点?”
毛春妹这才满意了。
遥远的京城中,沈家人都回了老宅过年。吃年夜饭前,毛安妮拎着沈怡去洗手。洗完了,沈怡拿出香香擦手。沈承平看不惯沈怡这娘兮兮的样子,说:“你妈都没有你讲究!洗完了手还要擦香香?”
沈怡给了沈承平一个“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故作天真地说:“都说男为悦己者容。我是有媳妇儿的人,我乐意给自己擦香香,香喷喷的最惹人喜欢了!大伯你不擦香香,所以伯娘都喜欢亲我,不喜欢亲你!”就算他日后能长成一米八的汉子,这会儿才刚到六岁,六岁的小孩可不就是香香软软的嘛!
呵呵,今天的沈先生和小沈先生也在互相伤害呢!
边家今年算是过了一个肥年,所以年夜饭做得非常丰盛。久不露面的蒋旺男终于也坐上了餐桌吃饭,只见她脸色苍白,偶尔会和四凤说话,但基本上无视了六凤的存在。四凤却不想理蒋旺男,只顾往六凤碗里夹菜。吃完了年夜饭,孩子们就可以把新衣服换上了,姑娘们都很喜欢贺桂花做的衣服。
这儿的风俗是大年初一不给活人拜年,而要给死人上坟。早些年要破迷信,大家都不敢光明正大地上坟,只能用去山上游玩当借口。这几年不像往年那么闹腾了,因此去上坟的人又重新多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全家人由边老闷领头去了山上,主要是给边老闷的父母上坟,除此以外还要祭拜边老闷的爷爷奶奶等等,边静玉等小辈都没有见过这些祖宗,但还是恭恭敬敬地朝墓碑拜了拜。除了长辈,还有一座没有墓碑的小坟包,毛春妹等长辈只帮坟包除了草,但不会拜,却让边静玉几个拜了。边静玉以前不知道这里头葬着谁,今年一下子就明白了,里面应该葬着那个没出满月就死了的小叔。
毛春妹坐在坟包前,朝六凤招了招手,说:“给你小叔磕个头。”
山上的路不好走,边爱国一直把边静玉抱在怀里,闻言本来想把大宝放下,结果毛春妹却对他摆了摆手,没让其他孩子磕头,只点了六凤的名字。六凤麻溜地跪下,很实诚地对着坟包磕了个响头。
毛春妹让六凤爬起来,帮六凤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嘟囔着说:“你这孩子傻,让你磕个头,还把额头都磕红了。”如果只做个磕头的样子,不磕响头,额头是不会红的。磕响头就得用力,用力就会疼。
六凤敏锐地察觉到毛春妹并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挺好的,于是对着毛春妹笑了一下。毛春妹愣了下,抿了抿嘴唇,摸了摸六凤的头,说:“说你傻你还笑,看来是真傻了。以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六凤脆生生地说:“不怕!大宝以后能开飞机开坦克,有坏人上门了,就让大宝把大炮摆出来!”
在场的人都被逗笑了。听到六凤这话,边爱国凑到贺桂花耳边小声地说:“哪有大炮?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弹弓,还是没有子弹的小弹弓。”他的声音压得再低,被他抱在怀里的边静玉也是能听得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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