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腓腓是真的馋,喜欢各种带肉的食物,青藤就宠着他,想吃什么都给他点,反正有他爹付账,至于他爹的钱自然是从他步师叔那里薅来的。
将夜跟在两人身后下楼。
腓腓嫌耳朵捂着难受,就扯掉帽子,青藤一个劲往腓腓脑袋上绑头花,丝绸头巾刚绑上就被腓腓不耐烦地扯掉,露出一对点着一簇火烧云毛茸茸的耳朵尖,青藤愁地眉头直皱,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截藤蔓,编成环状又往腓腓头上戴,指尖灵力涌动,藤环上就开出漂亮的浅色花朵。
堪堪遮住毛茸茸的耳朵尖,让人看不出异样。
这回,腓腓只是挑了挑眉,不再拒绝,惹得小青藤哂然一笑,开心得要命。
其实在修仙世界,神兽,特别是瑞兽很受人尊崇的,但越是珍稀的物种,在表面上越被人尊敬,背后就越容易遭到觊觎。
小青藤是担心腓腓那收不住的耳朵尖被有心之人看到,从而觊觎掠夺。
他虽然木讷讷的,又有点笨拙,可钟离泽此前对腓腓做的事让他极惊恐,导致如今的他就像个惊弓之鸟,旁人若是对腓腓露出什么惊艳的神色,都能让小青藤紧张兮兮地敌意对视。
将夜很理解小青藤的心情,也有些为他们之间单纯的感情感到开心。
然而就那么一瞬,他蓦然站定原地,似乎悟了什么。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喜欢一个人,所以开心快乐,被一个人喜欢,所以欢愉雀跃。
就这么简单,为何他和他非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恍惚中被腓腓拽着下了楼,店小二笑嘻嘻地凑过来引他们到窗边较为安静的位置落座,这里与大堂之间隔着竹屏,又有苇帘半遮,保证一定隐私性的同时,又能听见外头的声音。
这个位置显然被安排地极不符合腓腓的性格。
倒像是他……
将夜本以为自己一掀开苇帘,就能瞧见熟悉的白衣坐在窗边,端着一盏茶细细品茗。
那……见到了该说什么啊?
不能把人赶走,看起来很不礼貌,也不能自己跑路,看起来像蛮不讲理。
在内心极度纠结中,店小二掀开苇帘请他们落座。
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偏甜的居多,这满满一大桌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客栈一大早能准备出来的东西。
果然,小二哥道:“为了凑齐这么一桌,小的可是天不亮就跑遍了整个镇,您那位道侣可真关心您咧!。”
将夜:“……”
道侣?
腓腓立马斜睨那店小二一眼,店小二立马悟了:“抱歉抱歉,是小的多嘴了。”就赶忙要离开,却被将夜喊住。
“撤了,把这桌撤了,重新换一桌你们这儿正常的早点就行。”
店小二惊讶瞪大眼:“可您不是最喜欢食甜吗?小店内的食物大多偏咸啊。”
将夜再次:“……”
店小二又心疼地忘了眼满桌精致的点心,目露难色:“而且,这桌不便宜的,一旦售出,概不退换啊。”
怎么?云谏想让他一顿吃成个穷光蛋,然后以身抵债吗?
将夜怒气腾腾地瞪着腓腓:“他不是有钱吗?你让他付账,我不爱吃这些,我就要店里正常的食物!”
而后看也不看那桌甜食,转身走到紧挨着的空桌边,捧着一壶大麦茶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腓腓无奈,只能任由店小二撤走食物。
没人看见将夜表面云淡风轻,捧着热茶的手都在发抖,双目时不时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一道道撤走的食物上瞥,内心在滴血。
呜呜呜,荷花酥,蝴蝶酥,藕粉桂花糕,杏脯还是刷了洋槐蜂蜜的……
随着美味食物被撤走,换上桌的都成了寡淡的白米粥,硬邦邦的大馒头,还有邪恶的咸味豆腐脑……
将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他就那么一点点骨气,都用在和他师尊较劲上了,机械地啃咬着寡淡的白馒头,味同嚼蜡。
吃不好,心情也不好,双目随意隔着半透的苇帘朝渐渐热闹的客栈大堂乱瞟。
本以为某个人会在某个角落悄悄观察他的反应,因而将夜装得吃白馒头也津津有味。
但目光逡巡了好几圈,把来来往往的过客看了个遍,都没发现某个人,将夜莫名有些滞气。
但也有别的意外收获。
此处虽是一个小城镇,却距离邵阳派很近,而这座客栈已经是整个小镇上最大的落脚地了,靠近仙门的城镇客栈,可想而知大多路过的都是些什么人。
进进出出的人大多都是佩剑的,那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修士。
将夜对邵阳派印象不深,只在两年前的仙门弟子试炼中见过几个弟子,他当时以为那些人觊觎他师尊,被钟离泽刺激地昏了头,冲上去就给了几棒槌,还把那个邵阳派的乔星云揍昏了过去,害人家失去比赛资格,想想有些愧疚。
众所周知,走漏消息,或者说捕获讯息最佳地之一就是人来人往的客栈。
这不,酒饱饭足的仙门弟子开始唧唧呱呱地八卦了。
将夜隔着苇帘放下白馒头,皱眉抿了几口白粥,便放耳认真听了起来。
这几个仙门弟子大多是邵阳派的,也有其他仙门的,他们先是客套一番,又说了此行目的,或者是归来复的什么命。
就开始颇具一副羽扇纶巾,指点江山的气势,道了对如今时局的看法。
“各位师弟,我前几日奉了家师之命,去往陵华宗支援,那里的妖魔邪祟是真骇人啊!死伤了好多仙门师兄弟,也得亏我邵阳派的弟子机敏,才不至于像陵华宗那般伤亡惨重。”
说话的是邵阳派的弟子,语气颇为沉重惋惜,但说到底这话有点过分,到底是可怜人家陵华宗还是表达自家弟子修为高?有那么点惹人厌。
但这是邵阳派的地界,周围的弟子也不见得同人陵华宗有多熟稔,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邪祟妖魔上。
按理说上次钟离泽带去的那些浑身长舌头的妖魔,都被将夜弄死了啊……
难道是又来了一批新的?
陵华宗实惨,怎么妖魔邪祟都专盯着他一家祸祸呢?这难不成是得罪谁了?
另一人叹道:“世上已好几百年都未曾出现这般大批的妖魔邪祟了,该不是魔域复苏了吧?”
有人否他:“不会吧?魔域都荒废快万年了,虽说偶有不成气候的邪祟诞生,来人间捣乱,可解决起来也不算多棘手,不至于像这样……”
“说的对,与其说魔域复苏,倒不如说是有人刻意为之。”
几个仙门弟子面色一凛,紧张兮兮问:“此话怎讲?”
那弟子压低嗓音道:“小弟我奉家师之命,随长老们去了一趟云缈山,如今的云缈变化颇大,只是很多讯息都压着,未曾向外界公布,但是啊……”他神秘兮兮道:“云缈已经易主了!”
将夜一惊,他寻思着自己从云缈离开,去了趟潆洄岛,身死后辗转来此也不过一两个月时间,怎就发生这般大的变故?
他却还在同云谏闹别扭,根本不知局势。
因而更加紧张地竖起耳朵细细听着。
那弟子说:“云缈山的那位仙尊你们晓得吧?这一年来多处发生妖邪侵扰人间的事,八成都与那仙尊有关,虽然苍梧城曾将藤妖之事压了下来,但捂了嘴便以为我们心里没数吗?”
小青藤一听这话,给腓腓撕馒头蘸水泡软的动作都僵愣了。
歉疚地红了眼。
腓腓也听见了,他安抚地拍了拍小青藤的后背,软声软语地安慰道:“你别在意他们说的,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你再努力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是谁趁你神识混沌的时候给你下的蛊。”
小青藤愧疚地点点头,咽了口干燥的馒头,又想起自己不能吃,呸呸呸吐了出来。
外间的另一个弟子说:“并非如此!那事我们证实过了,确实与仙尊无关!”
将夜一惊,本以为师尊风评被害地很彻底,怎还有人为他师尊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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