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了个石头,狠狠地砸向那群人高马大的少年。
几个人被砸得连连后退,江已顺势就拉着被欺负的小哥逃走。
他跑得很快,他在村小里是他班上跑得最快的,还拿了奖状。
但下一秒,他就变成了被拽着跑的人。
即便他跑得再快,也比不过一个比他高了一大半的少年。
虽然被人拽着跑很丢脸,但江已还是油然而生了正义感。
他决定认这小哥做小弟。
他拍着胸脯称自己一定会保护他,只要他叫他一声大哥。
那少年沉默寡言,低着头,挤出一个笑容:“谢谢。”
并没有理会江已的幼稚发言,转头背着书包走了。
痛失当大哥的机会,江已十分失落。但也没有强求。
不过后来那阵子,江已每天都会遇到这个大哥哥。
他上的村小,幼儿园不分大班小班,和小学是合在一起的,初中就在隔壁,破破烂烂的,都是一个村的。
因此江已在知道自己考上燕京高中时,有段时间非常佩服自己,也深得村里人的艳羡。
那位大哥每天都和他一前一后的走,江已喜欢吃糖,就会厚着脸皮贴上去给他吃糖,企图收买他当小弟。
但少年从来不跟他说一句话,也不吃他的糖。
看起来实在是很老实,除了一张好看的脸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江已每次都悻悻而归。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小弟的身份就是传说中“寡妇的儿子”。
江已啧啧称奇,回家也跟江奶奶唠唠。
江奶奶拍了拍他的脑袋,罕见地给他多装了几颗糖,让他分给他小弟吃。
江已再次对他的小弟——咳咳咳,虽然还没有成为小弟,但江已已经默认了。
再次对他小弟升起了深沉的好感。
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跟着他小弟身后,遇见自己的同学便会炫耀。
有个高年级的大哥哥做小弟,是何等的骄傲。
他同学也很羡慕,江已有次发现他的同学背着他拿糖想收买他的小弟。
江已发现后十分的气愤,拉着他小弟就气呼呼地走。
他十分严厉地告诉他小弟,今生只能有他一个大哥。
小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依旧沉默寡言。
江已有时候很怀疑他小弟是不是个哑巴,直到有天下午,他摸去隔壁村,想去找小弟,看见了被绑在院里的少年痛苦地嘶吼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小弟不是个哑巴。
记忆其实有些模糊了,更何况这是个半真半假的梦。
江已不记得那个少年回头看向他的眼神里藏着什么,只记得他缩了缩身子,似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但年幼的江已还是看见了他手上的血。
再后来,梦境跳跃,跳到了少年离村的那天,江已拿着糖追在车后面,少年从车里探出头,接过他手里的糖。犹如飞鸟出笼,天南地北再无想见的可能。
江已为此低沉了好一段时间,决定从此封心不做老大,不收小弟了。
后来他真正通晓离别,是在小学六年级,彼时他正读到了一篇作文。
作文叫《离别是人生中的必修课》
题记: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3章
江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梦到那么遥远的东西, 事实上他已经忘记了,连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这个人就像是在他的记忆里完全剔除了,没有留下丝毫印迹。
画面再一转, 江已这次不是梦境里的人了, 他是个旁观者。
这个梦境有些熟悉, 看了一会儿他才确定这是在上演剧情里的画面。
这个画面他记得尤为清楚,是他死的那天。
江已一般做梦梦见也是到有人给他收尸就结束了,但今天有所不同。
他的尸体冰冰凉地躺在地上,大雨滂沱后, 天渐渐晴朗, 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流进下水道。
这时, 黑色的车停在不远处,有人打着伞下来了。
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十分的沙哑,还踏着雨水,江已一时间都有些心疼这位好心人的鞋了。
那人微微曲腰给他盖上一件衣服。
上等的黑色西装, 牌子有些眼熟。
江已纳闷是不是有钱人都钟爱这牌子?
阳光有些刺眼, 江已作为旁观者也觉得这太阳似乎实打实地打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抬手,目光也随着手微微往上抬。
往常这时候他已经被弹出梦境了,但这次并没有。
这次, 江已抬头看清楚了来人的脸。
江已愣怔在原地。
那人微微垂眸,蹲在他跟前,手指轻轻地放在在他的眼前, 将他睁大的双眼合上。
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声音很近, 又很远, 江已自己也好像瞬间被拉近了, 他近到能看清男人眼底泛的泪。
不等江已做出反应,一股力量似乎穿过梦境,将他强行推了出去。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杨助理问。
医生道:“没什么大问题,惊吓过度,营养不良,没其他外伤,具体等醒过来再看看。”
杨助理将医生送出病房,回来时便看见江已已经醒了。
他连忙倒了杯水过去:“小江先生。”
江已接过他的水,张望了四周:“温叔叔怎么样了?”
杨助理道:“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麻醉过了应该就快醒了。”
江已放下杯子,要起身:“我去看看。”
杨助理阻止道:“小江先生还是多歇息,医生给你打着点滴,不要让先生看见你那么憔悴。”
江已知道他说的有理,但他没有片刻时间能安静下来,在没看见温时青之前。
他态度坚决:“我知道,我就去看一眼。”
他不由分说地拔掉针头,踩着拖鞋就走了出去。
杨助理无法,抬脚追了上去。
江已走得很快,他现在头重脚轻的,像是灌了铅,走路也摇摇晃晃。
杨助理在前面为他带路。
等到病房,看见温时青时,他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温时青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容冷峻。
江已大多数见他,他都是笑着的,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和他梦里看见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江已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杨助理手脚无措递纸巾:“小江先生,你别哭。”
江已摇摇头:“我想在这里陪着温叔叔。”
杨助理意会:“我让人给你安张床,点滴也给你移过来,你在这里守着也不耽误。”
江已点头:“劳烦了。”
*
杨助理出了病房,江已便一个人待在房间陪着温时青。
温时青闭着双眼,江已的手指微微移动,落在他的嘴皮子上。
嘴皮子上面留着一道他咬下的痕迹。
是激动时咬破的,血已经干了,结了痂。
江已莫名地有种安全感,他趴在温时青的病床边上,手指握着温时青的手指。
脑子里回想着梦到的画面,声音有些哽咽:“温时青,原来是你啊……”
他还想,如果这辈子能遇到那个好心人,他一定会好好报答他。
毕竟是在他死后,唯一给他收尸的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好心人在他跟前,是眼前人,是他的心上人。
江已抿唇,轻轻地勾住温时青的小拇指:“你为什么要给我收尸啊?”
他喃喃自语:“我们明明不熟的。”
这是江已的疑惑。
温时青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莫名其妙做好事的人。
还有温时青说的那句“对不起……”
温时青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江已有些纳闷,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这些,其余的也犹如雾里看花,看一半丢一半。
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时青要说对不起,好像他们认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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