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肉粽一直都走镇子的主路,从朱家到地藏王庙,再沿大道一路送到海边。阿公和我回家的路线跟送肉粽不冲突,在路口遇到只要不拦路就好。”
“但是那天半夜,我们从很远的地方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黑胖咽唾沫,“阿公在路口停下,想等送肉粽的队伍过去,可是,钉在路边的青竹符不见了。”
法师们吹吹打打,即将经过丁字路口。一阵阴风涌向街口,黑胖只觉天旋地转,被他搀扶的阿公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阿公后脑勺着地的时候还活着。”黑胖斩钉截铁道,“他抓着我的手,好用力好用力。”
他伸出粗壮的胳膊给莫问良他们看,几道结痂的指印深入皮肉,怵目惊心。
“阿公让我去找青竹符,就是贴了符咒的青竹钉。他说青竹符是结界,找到了煞气就不敢近身,他还能活。可我找啊找,把路边的水沟、树丛都找遍了,没找见青竹钉。”
黑胖吐一口烟圈,神色哀恸:“肉粽不可能拔走青竹符,一定是有人故意的。他们害死了我阿公!”
莫问良和江鲟对视一眼,得到同一个结论。
黑胖的阿公打牌回家路过这儿纯属巧合,拔走青竹符的人并非想害特定的某个人,而是另有目的。
“有人想放煞气出逃。”
第73章 送肉粽7
喀嚓, 玻璃窗不堪重负,炸开蛛网般的裂纹。
“站在我身后。”顾延低声说。
姜荻也不矫情, 一个箭步蹿到顾延后头, 双手持枪抵在耳边,嘬着嘴用气声唤玲子:“快过来!”
玲子在被煞气冲撞的恐惧和对顾延的畏惧之间犹豫,被姜荻拽住背带裙的蝴蝶结, 拔萝卜似的拔到身侧, 按着花盆头让她蹲下。
下一瞬,玻璃哗啦一声摔个稀碎, 奶白色的浓雾眼看要涌入房间,却被一撇刀光荡开涟漪,划下分界, 生生阻挡在银光熠熠的界限之外。
望着手握龙牙刀的顾延,姜荻心情激荡, 被保护的安全感在明了顾延喜欢着自己之后, 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阴恻恻的雾气持续不断涌入, 近乎凝为实体。血手印自雾气中爬出,啪嗒、啪嗒, 把白床单染成骇人的血红。
“哥!”姜荻眉心一跳, “这小孩儿的手印好像是之前印我T恤上,从女厕所带回来的煞气!”
顾延嗯了声, 丝毫不惊讶。
姜荻就没那么好脾性,当即骂道:“靠,我怎么觉着,朱家姐妹俩是特地放我们进去再出来, 好把那血婴的煞气也夹带回现实?快递费结一下啊, 亲。”
他嘴里不得闲, 神经却时刻紧绷,在顾延把刀指向空荡的窗框,低喝一声“灵印弹”的瞬间,心念一动,射出一枚银色子弹。
灵印弹飒飒旋动,在阴湿的雾气中钻出一道旋涡,不偏不倚射向朱舒馨的枕头。
嘭!
姜荻听到一声艾艾的哭叫,心头一喜,知道他打对了地方。
刹那间,水雾飘散,窗外的街景恢复如常,唯有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提醒他们,方才的一切真实存在。
顾延走到床头,揪起床单两头打个结,包饭团似的把小猫大小的血婴裹在其中。
血婴的脸皮皱皱巴巴,眼球浑浊,头顶紫黑的胎盘,咩咩地哭着。
玲子干呕几声,不再去看那个丑兮兮的婴儿,可她刚别过脸,就吓得脸色刷白:“呀!”
姜荻循着声音扭头,只见他们身后的房门不知何时大开,门框上吊了一位白衬衣黑制服裙的女孩。
“朱舒雅?”
姜荻叫破她的名字,看一眼紧拽脖子上的消防水管,目眦欲裂的朱舒雅,再瞅一瞅顾延怀里的血婴,立时明白了顾延的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小孩儿在我们手上,想把他要回去?容易。放我们出去,不然就撕票。”姜荻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再比个撕纸的动作,不信朱舒雅看不懂。
顾延低笑出声。
玲子蹲在地上捂脸,心道,好没品的大人。
朱舒雅面目狰狞,下颌骨咯咯作响,挂在门框上仿佛荡秋千般一晃一晃,就这般与他们对峙,场面诡异至极。
姜荻心里发毛,再一看顾延怀里哭抽抽的血婴,不由得想,如果这孩子是朱舒雅被迫生下的,说不定她会比任何人都想让这乱.伦和耻辱的证据泯灭。
倘若如此,他们不就弄巧成拙?
“啧。”顾延眉梢轻挑,似也想到这点,握龙牙刀的右手一紧,抬腕就要朝朱舒雅劈去。
“延哥,等等。”姜荻揪住他衣摆,轻轻摇头,“我们在这儿杀了她,不过是把煞气打散一回。等她和她一家子卷土重来,事情搞不好会更麻烦。”
姜荻蜜水似的瞳孔清凌凌的,缓缓眨了眨眼睛。
顾延了然,冷嗤一声:“哦?你的菩萨心肠又犯了?女人不让杀,小孩儿要护着。姜荻,以后你别下副本了,到庙里敲木鱼去。”
知道顾延在顺着他演戏,但这一串台词过于娴熟,仍然叫姜荻很不爽。
他嗔顾延一眼:“你放屁。”
咔嗒,灵印弹上膛,举枪就往襁褓里的血婴射去。
“啊——!”尖利的鬼哭。
朱舒雅的白影一晃,双臂展开挡在血婴前,银色子弹贯穿少女单薄的胸膛。
她苍白的灵体颤抖,没感到疼痛,却清晰地感受到灵魂被一枚银针钉死,想化作煞气逃跑,身形却被无端的力量控制住。外化的吊死鬼形态而今成为关押她的牢笼!
朱舒雅顿觉受骗,指甲嗖嗖变长想抓向姜荻,脖子蓦然一凉,一柄阴寒的薄刃搭在她颈侧。
“把你的孩子带回去吧。”姜荻兜起床单,打成个包袱皮,二话不说塞进朱舒雅怀里,“我们呢,暂时不杀你,总归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老实在家待着,别出门害人,中元节那天就送你上路。”
朱舒雅怔怔接过血婴,脖颈青筋毕露,几欲反抗又被架在脖子上的龙牙刀压制,不得不咬牙放弃。
玲子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直到姜荻二人领着她大步流星离开朱家都没回过魂。
“那个,你们就这样放她走吗?”玲子焦急道,“她那样的鬼我见多了,口头答应,背地里继续琢磨搞事。别看她现在偃旗息鼓,回头肯定要报复我们!”
顾延淡漠的视线扫过来,玲子低下头,让厚重的刘海遮住一双乌溜溜的眼。
“我们当然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姜荻得意洋洋道,“是故意放她走的。”
“哎?”
姜荻笑着说:“从第一天起,我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接连除掉朱常立老婆和亲爹的鬼魂,但一切进展得比喝了油柑美式上厕所还顺利。这些肉粽甚至不需要我们去找,就自觉自动找上门,天上掉馅饼啊?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即使有,也轮不到他这个幸运E。
“有‘人’在利用我们杀死朱家的鬼。”顾延钳住姜荻手腕,把玩他的指尖,“如果煞气不能完全消除,杀死的鬼越多,外溢的煞气也就越多。”
玲子低头认真听讲,没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姜荻却不好意思在小学生面前太过放肆,脸颊酥酥地发痒,轻踢一脚顾延小腿,讪讪抽回手。
“两枚灵印弹,能确认朱舒雅和血婴的位置。”姜荻轻哼一声,“我倒要看看,如果我们没按幕后黑手的意思杀死他俩,会发生什么事。”
姜荻嘚瑟的小模样像极了一只撅屁股翘尾巴的金色虎斑猫。顾延心头一软,干燥温暖的掌心抚过他光.裸的腰身。
“顾延!”姜荻苫眼铺眉,捂着腰往旁边跳了几步。
顾延跟没事人一样,语气平淡:“回去换身衣服。”
*
将黑胖大叔好生送回家,莫问良三人找了间朱家附近的糖水店吃烧仙草。
陆小梢长长的指甲哒哒敲打桌面,一手杵着下巴:“会是谁呢?才放走朱常立一只肉粽,就一下带走四个人。拔走青竹符的人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反噬到自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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