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又是怎么回事?”顾延蹙眉。
安老头声音嘶哑,吱吱地说:“娘娘她老人家是仙体凡胎,十年就要举行一次血祭更换肉身。那一天,方圆百里的仙家都要前来拜会,热闹极了。”
姜荻听得直皱眉,把话囫囵写成短句,复述给顾延和莫问良,他们也是眉心紧锁。
“操,跟蛇蜕皮一样,换皮重生是吧?喂,安老头,那血祭在王陵举行吧?说,怎么才能混进去?”莫问良问。
安老头碧绿的眼珠凝在虚空中的一点:“那是娘娘的阴庙,只有死人进去才不会被发现踪迹。娘娘的眼睛无处不在,活人踏进去第一秒就会被她看到。”
姜荻背后发凉,慢吞吞写下“死人”二字。顾延目光一凛,刚要开口,却见安老头蓦然惊醒,灰褐的尾巴炸开,凄声哀叫,眼珠撑裂眼眶,像在承受汹涌的怒火。
他的爪子抠住脖颈,指甲刺破皮毛,划破喉管,溅起腥臊的血液。下一刹,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三人都被这突发状况震住,沉默片刻,顾延举起刀横劈过去,那头灰褐色黄鼠狼的身子就化为粉末,阴风吹拂,混入杂乱的鸡舍,卷入肮脏的水槽。
“欸。”莫问良阴阳怪气地叹了声,手背在脑后,说他困了要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姜荻跃上顾延肩头,见他始终沉默,摸不清他的心思,便亲昵地贴了贴他的侧脸。也许是小动物心性使然吧,人形的姜荻决计不可能这么做。
“你在害怕?”顾延喉头滚动,哼了声,胸腔的震颤连带着姜荻尾巴尖发痒,“又怕什么?怕我找不回你的身体?”
“不是。”姜荻摇摇头,“总感觉你心情不好。”
他的崽,他了解。顾延一旦沉默装逼,脸色阴沉像氪了十连抽全部翻车,就是他情绪极差的时候。
无奈,顾延听不懂姜荻的叫声,拍拍他的头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鸡舍外莫问良的声音。
“哎,您二位,别谈情说爱了。来帮帮忙,翟斯语发烧了,可能是伤口炎症恶化,得现在带去村卫生所打点滴。”
*
第六日,凌晨三点。
卫生所的张大夫原是个赤脚医生,在安家村口碑不错,前些年上面要求统一行医执照,他年纪大了,总考不过,村里就安排他退下来,明面上做点抓药、护理的小活,实际村民们头疼脑热还是找他。
夜里来了个女病人,很漂亮,可惜断了条胳膊。张大夫一看创口,就知道不是那姓莫的小混混说的那样,是工厂操作不当导致的工伤。
创面太平整,平整到不可思议,肉和骨头像被用一条极细的钢丝飞速刮过,绝不是机器碾压造成的粗糙创面。
他给女病人做了创面清理,重新包扎,再开了一瓶消炎药。那姓莫的混混说出去抽烟,他噢了一声,把电视调到静音,耷拉着眼皮看深夜重播的综艺节目。
那些愚蠢的明星,玩什么恐怖箱,戴眼罩摸箱子里的蜥蜴,都能叫得像发.春的猫。张大夫打个呵欠,忽然觉得冷。
老旧的电视信号不良,画面沙沙闪烁,张大夫陡然看到自己的脸,和身后一张女人的面孔,是那位女病人。
尖叫声堵在喉管,张大夫心脏咚的一颤,险些昏死,涎水不受控地流出。灰布面电脑椅向后转动,咯吱作响,他拼命抠住扶手,却无法阻止椅子旋转。
生命的最后一秒,张大夫恍惚地想,她真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和他家老太婆年轻时差不多……只是她的手,有着丰密的褐色毛发,不像人类的手啊。
电视哗的一闪,恢复正常,屏幕里的综艺嘉宾们无声地喧闹,嘴巴一张一合,卫生所一片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说:
黄四娘娘: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阴庙
姜荻:奥特曼神像,派出所锦旗
第17章 出马仙17
毛玻璃窗纸边缘泛黄,衬着窗外黑黢黢的天色,寂静而枯寒,斜刺里一束路灯散过院墙,仿佛揭开深夜诡谲的一角。
姜荻趴在登山包旁,偷摸打量炕上睡着的顾延,蒙蒙的灯光下眉宇冷淡,眉尾的伤口结痂,看上去比清醒时更不好惹。
吱啦,姜荻小心拉开背包拉链。顾延行事周全,离开营地时还记得把他的包也拎下山。拉链声响,顾延眼皮轻颤,姜荻提心吊胆摸出手机,蜷起身用尾巴挡住亮光。
抬爪戳开网文APP,《梦魇之牙》左上角果然已经有了草绿色的“已更新”标志,而且不声不响地更了好几章。
姜荻粗略扫过这几天的章节,径自点开评论区,不出所料,读者们像老式手摇爆米花,轰的一声,全炸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延又是英雄救美又是许诺的,下回该不会要互换银行卡密码吧?”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延,不要太爱了。他现在是毛茸茸,跟你有生殖隔离!!”
“赌一个,姜荻有问题。装傻装的好,复盘一下,关键时刻每回带节奏的都有他,有几次还把顾延带坑里去了!我丢!典型的扮猪吃虎人设,后期一定会给顾延狠狠捅一刀!提前给荻公公寄刀片~”
姜荻腮帮子一鼓,气哼哼地想,现在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什么一见钟情?明明是父子情深。
靠谱的评论也有,只是不多:“顾延的计划建立在姜荻靠得住的前提上,我不看好。原因如下,现在刘文光卧底自爆,翟斯语已经寄了,刘文婷就是凑数的,万一姜荻是倒钩狼,就剩下莫问良……谁能想到,延哥身边最后的得力忠犬是初一公会的老大?”
姜荻无语至极,才几章啊,他怎么就从炮灰变成演技超群的二五仔?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不知道?
他咬牙切齿地翻回正文,居然在顾延几次提刀威胁和给他承诺时,看到了充斥怀疑和提防的内心台词。
姜荻心头哇凉哇凉的,一时间也说不清他该心塞还是欣慰。转念一想,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倾注信赖,还表现得对顾延过于了解,如果他和顾延易地而处,一样会对自己起疑。
“欸。”姜荻唏嘘片刻就把郁闷抛到脑后,低头舔舐梳理尾巴。
咣当!安国柱家的院门洞开,姜荻甚至来不及起身,和衣而卧的顾延就已经拔出龙牙刀,背抵着窗棂,摆出警戒的姿态。
莫问良行色匆匆敲开门,颧骨挂一层冷汗,哑着嗓子说:“出事了!翟斯语失踪了,卫生所的大夫也没了,看伤势像是被野兽撕开气管,当场毙命。”
“翟斯语挂吊瓶的时候,你没看着她?”顾延蹙眉。
莫问良端起一杯隔夜茶水,一饮而尽,喘着气说:“她睡了嘛,老子就去抽了根烟,一扭头的功夫,谁能想到?!操,这锅算我的。先把人找着了再说,救不回来的话,就……”
他咬紧牙关,继续道:“由我亲自清理门户。”
顾延无所谓地耸肩,捞起姜荻放进衣兜,正要开口,就听院外响起凄厉的惊叫和趵趵的脚步声。
三人面面相觑,当即跑到屋外,爬上院墙查看。凄清的月色下,一道道漆黑的人影四肢着地爬出家门,在寂静的乡间小道徘徊。
有人踩着草垛,翻过墙,在玻璃碎裂声和尖叫声后,便又多了几道影子跟在他身后,他们抬起手,像野兽一般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手背,在夜色掩护下捕获更多的猎物。
姜荻背后金色的毛发倏地蓬开,吱吱叫:“我去,这什么玩意儿?”
顾延眉头紧锁,当机立断叫醒安国柱一家,催促他们爬上平房半人高的阁楼,叮嘱道:“安静在上面躲着,别出声。我们走后抽掉梯子,天没亮不要下楼。”
安国柱惊慌失措,边提裤子边问:“大仙是这么说的?外头怎么了?”
“出了点小问题,仙家要去村里出马一趟。”顾延敷衍地点头,推他爬上竹梯,大孙子瘪嘴要哭,被安家媳妇死死捂住。
“哎,好,听姜大仙的。”安国柱说,“小兄弟,你们也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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