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圣人又让抬墨云的四个人走在自己前面,免得自己时时回头查看。
即使这样,圣人仍旧一路上嘱咐了数次:“走得稳些。”
这些兵卒每五里就更换一组,抬墨云对他们的体力来说不是挑战,但是被身后圣人的叮嘱吓得一身身冷汗直冒,活生生被吓掉十年阳寿。
回到行宫,圣人寸步不离墨云身边。医官也不许走,随时在寝殿外面待命。
墨云绝大部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舔几口肉泥和水,翻个身继续睡。
其间,圣人才发现墨云有一个趾甲齐根断了,前脚掌上也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这都是新伤。墨云身上有很多旧的伤痕,几道长的,是抓伤。圆形的,是咬伤。
第四天,圣人醒来,居然看见墨云卧在床脚舔着自己有伤的爪子,包扎左肩的布条下面渗出丝丝血迹。地上青瓷大盘里的肉泥已经空了。
圣人大喊:“苍宇!!”
陆苍宇守在寝殿门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跑进来,“圣上!”
圣人说:“让掌厨切肉,召医官!”
医官听到召唤也慌慌张张地进来跪下行礼。
圣人穿着白色的中衣,光着脚走到床脚,摆手道:“免!快看看墨云。”
医官跪爬到床脚,要解开墨云肩上的包扎,看看伤口。
墨云原本正眼都不看他,瞟见他伸手过来,扭头作势要咬他,医官忙缩手。
圣人伸手拦住墨云,说道:“别动。”
墨云抬头看着圣人,乖乖坐好。
医官这才又上前检查伤口,重新上了药,“新肉长出来,这些皮就自己脱落了。”
圣人低头看了看墨云的伤口,新鲜的血红色的肉露在外面,之前敷上去的羊皮已经萎缩脱落。
“伤口恢复得极好,看样子是要留疤了。不过等他上面毛长下来也就看不见了。”医官解释道:“这几天让他多吃。臣此前听外邦臣说狮虎豹一类的猛兽最喜兔肉,活兔最佳。如果给他活兔能让他自己捕食,更好。如果他不愿意抓就杀好了让他自己撕着吃,不用再吃肉泥了。”
圣人扭头问陆苍宇:“都记下了?”
陆苍宇此时在给圣人披衣服,嘴里念叨着:“圣上怎能穿着中衣见臣下,有失威仪。”
圣人道:“去让他们抓野兔来,要活的!”
陆苍宇道:“臣记下了,这就去。圣上……”
圣人自己系上衣带道:“穿。快去罢。墨云饿了。”
陆苍宇退出去传口谕给侍卫,让他们去抓野兔。
一个时辰后。
龙武军就拎着几个大竹笼,一共是几十只野兔,还有雉鸡。
圣人把墨云带到寝殿外面院子,打开其中一个竹笼,让里面的兔子蹦出来。
墨云蹲坐在圣人脚边,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这些兔子在远处乱蹦。慢悠悠走过去,野兔都吓得乱蹦了起来。
不一刻,那些兔子就蹦跶得不见踪影。墨云也打了个哈欠卧了下来。并没有要捕猎的意思。
一旁陆苍宇说:“也许是不饿罢?”
圣人倒觉得他是不想吃兔子,说道:“扔两只雉鸡过去。”
旁边龙武军首领从笼中抓了一只雉鸡甩了过去。
雏鸡还没落地,墨云就在空中截住了,按到地上低头一口就把雉鸡撕成两半,低头大嚼。
圣人挥挥手,侍卫把刚刚抓来的那几只雉鸡都陆陆续续甩了出去。
墨云的左上肢仍然都蜷缩着,左前爪不落地,似乎仍是有些疼痛。即便这样,墨云也轻松的捕获扔过来的雉鸡大嚼。
圣人带着墨云离开,三四个小宫人忙上来清扫血迹、羽毛和其他一些尸骸残渣。
“要是天天这么喂食,还不把我们累死。”
“哎,忍着罢。伺候不好圣人,还能按律治罪。伺候不好那畜生,就没有活路了!”
最年长的一位看了看四周,低声呵斥他们:“这么多废话,让圣上听见杖毙你们!”
刚刚抱怨的小宫人低头不语,默默打扫。
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众人都对墨云怨声载道。
自从墨云入宫,其他宫人宫女要么增加了需要伺候墨云的差事,要么被思尚义的事情吓得日夜惊惧不安。
深夜,行宫马厩。
一个马夫夜间起来给马匹铡草料,草料铡得越细越好,加上黑豆,玉米,米糠,麦麸,还有少许畜盐。
马夫一边给马槽里添料一边抱怨道:“哎,天天伺候你们这些牲口比伺候我老娘还细致。”
马夫听到身后似乎有响动,回头却不见人。
这个时辰已经是丑时三更,除了巡夜的兵丁,不应该有其他人走动。
马夫心里慌,想起行宫里那些神鬼妖狐的传说。匆匆倒完草料回房,刚转身就看见黑夜中一只亮晶晶的眼睛反着月光,正盯着自己。
第二日,整个行宫都没有找到这个马夫。
内卫去询问龙武军是否有巡夜兵丁在头天夜里三更左右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马厩附近,却被龙武军参军一顿冷言冷语:“可疑的人?这行宫守卫虽然没有皇宫充实,可我们也不是摆设!如果看到可疑的人,我们会不抓?还等到你们内卫来问责吗?!”
内卫有些理屈词穷,可仍继续问道:“那昨日夜里丑时左右可有见到圣人的那头豹子在行宫中……”
内卫还没说完,龙武军参军就打断他道:“那个在宫里四处溜达的畜生每日都要详细记录谁看见过它,在哪儿看见的,什么时辰出的宫,什么时辰回的宫,什么时候吃肉!什么时候拉屎!你自己可以去翻阅记录!什么都来问我们看没看见,嫔妃丢了猫要不要我们帮忙抓?嫌我们光是巡夜站岗还不够累是不是?”
内卫哑口无言,可也没有查到更多线索,判定是私自逃脱。
可是这说法众宫人并不信服,小宫人宫女聚在一起时又开始传这行宫两百年前,由袁天师带来的精、怪、妖在宫中吃人的故事。
“可说到底,这也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要我说那马夫就是圣人带来的那个畜生给吃了。如果没有圣人庇护,内卫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这话再不可乱言,引火烧身啊!”
众宫人散去。
又过去三日。
清晨陆苍宇刚起,手下一个叫时大亭的小侍卫匆匆忙忙闯了进来禀报说,马小四昨夜失踪。
陆苍宇整理外袍,紧了紧蹀躞带,坐到桌边,抽出他祖传重剑苍海冷泧擦拭。
这重剑苍海冷泧刃长二尺八寸,柄长六寸,宽三寸三,重三斤六两。
陆苍宇冷冷说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时大亭低了头。
陆苍宇看也不看他,嘴皮半张不张说道:“你也跟了我两年,还是这样上不了台面!”
时大亭抖得更厉害了,躬身拱手道:“属下知错了。”
陆苍宇道:“腰挺起来,颔首,不是垂头丧气!”
时大亭照着陆苍宇说得站直颔首,行了叉手礼道:“是!”
“什么事,慢慢说。”
“是马小四,昨夜里我们就寝时还在,清晨我们起来看见他被子敞着,以为他起得早,可是一早上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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