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盏摸了摸姜先生额头,转身出去,跑到空月水榭外面,跟小侍卫说:“快去请大夫,姜先生病了!”
新来的两个小侍卫再不敢怠慢姜肃的事情,一个跑去给安统领送信,一个往医馆跑。
大夫和安敬之几乎是同时到的空月水榭。
大夫以为是家中亲人得了什么要命的急症,慌慌张张搭上脉,放下心来,说道:“先生体弱,受了风寒。有些发热。安统领不必太忧虑。我这就写方子。他若是冷,就生炭炉。若是觉得热,就开窗通风。不要一味捂着。”
整整烧了三天,姜肃才清醒。
安敬之把军务都搬到这屋里在处理,寸步不离。虽然事情都是下人在做,但是他在,这些下人多少也会更上心些,不敢怠慢。
姜肃醒来第一句话却是:“元冲呢?”
“世子三天前,亲自去豫东调兵了。他说写信说不清楚,要亲自跟王爷讲。”
“哦。”姜肃忽然发现自己失礼了,刚才竟然直称元冲。
“我扶你起来喝药。”安敬之端起桌上的药碗。
“你放下罢,我自己来。”
门口站着执盏立刻上前,给姜肃披上衣服,穿上靴子,扶他到桌前。
姜肃问:“这几日都是你照顾得罢?还没问你叫什么?”
“我叫执盏。”
姜肃口中汤药差点喷出来,“谁给你起的名字?”
“我七岁入府,十岁伺候世子爷,是世子爷亲自起的。”
姜肃又是笑,“以他的文学造诣,没叫你‘端酒’就不错了。”
执盏歪着头说:“世子爷经常叫我端酒啊!世子爷喜欢喝温酒,所以他喝酒时身边离不开人。世子爷说我心细,手脚轻快,都是让我伺候身边的。”
“嗯,好名字。”
“世子爷三天前,把我调先生房里了,只让我进屋伺候先生。他说那些下人粗手粗脚的,干活手重。丫鬟婆子又太叽喳,会惹先生心烦。让他们在院里干活就行了,别进屋给先生惹气。侍卫们也都个顶个是傻的。”
“这是世子说的?”
“是啊。世子爷原话!”
安敬之在一旁听着,心中怅然若失。他寸步不离地陪了三日。可初平退烧醒来,三句话离不开世子……
院外有人吵吵嚷嚷。安敬之起身去看。
院门外几十个兵卒,穿的是红色城门守备军服。跟穿蓝色的侍卫撕扯在一处。
安敬之大声呵斥:“这是世子府,你们乱闯什么?”
领头一人站出来,拱手说道:“回禀安统领,我是城门卫队正,鞠唯武。”
安敬之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个队正,比自己低着好几级,“冲到世子府内所为何事?”
“姜肃通敌,我来拿人!”
“不可能!可有证据?”
“自然有。不过,安统领只是世子内卫,无权干涉军中的事吧?”
“你要在世子府内拿人,自然就关我的事!”
“好。今天清晨,我们在一个商人身上搜出一张牛皮纸,上面誊抄的是姜肃的诗文。”
“誊抄诗文有什么问题?”
“普通诗文自然是没什么。可是有几句字首连起来是‘红城西三万北八千’。这不正是我们城防兵力部署吗?我自然要来将姜肃抓回去问清楚!”
安敬之才不信他鬼扯,“拿来我看!”
“安统领,这样重要的证据,我当然不能随身带出来。要不这样,等我抓了人,安统领跟我一起回军营大牢,慢慢看!”鞠唯武说完一挥手,身两旁的兵卒就往上冲。
“休想!”安敬之拔出佩刀,其他侍卫也纷纷拔刀出鞘。
身后一个声音不大不小不软不硬地说道:“敬之,我随他们去!”
安敬之转身,“不行。那军中大牢什么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世子又不在……你这身子……”
“国法家规,君臣父子。敬之,你都白学了。”姜肃绕过安敬之,走到院外,“走吧。”
鞠唯武还算懂点事儿,当着安敬之没有给姜肃上刑枷,“既然姜先生肯配合,那就不上枷了。走!”
又跟另外几个人说:“你们几个去屋里,把姜肃所写的诗文都带上。”
军中大牢,安敬之虽然品阶高,可是在军中却无话语权。只能托人找相熟的牢中看守善待姜肃。
一个叫阿肆的小看守跟安敬之属下一个侍卫是同乡,答应帮忙照顾姜先生。
安敬之跟着鞠唯武到军牢值房,看搜出来的牛皮卷。
巴掌大的牛皮卷,芝麻大的小楷抄得密密麻麻。
鞠唯武说:“这些诗文,安统领应该很熟吧?”
“所以,这商人仰慕初平才华?”安敬之故意装傻。
“这些诗文单独看起来没什么,但是安统领仔细看这上面的抄写方式。”
安敬之不耐烦地问道,“你就直说吧?这诗文到底怎么了?”
“这几个地方的墨迹,看似是无意的。但是有墨迹的地方把诗文断开,再看这几个字。红城,西三万,北八千。”
安敬之问道:“你是说,姜先生用这些诗文,传递情报?”
“证据确凿。”
“这牛皮卷是你亲自搜出来的?”
“是。”
“商人可有招供?”
“没有。他说他没有这种东西,不知道哪儿来的。”
“商人叫什么名字?他家底应该很容易查清楚。”
鞠唯武说:“提审犯人?安统领,这不太合适吧?若是有一日,内侍卫抓了跟我有瓜葛的什么人。我去找内卫大牢提审人,安统领也不会同意吧?”
安敬之一笑,“鞠队正!”安敬之这三个字是咬着后槽牙说的,既强调他的姓,又强调他的职位比自己低。
“你这个姓少见呐,我记得……世子府上有一个门客好像也姓鞠,叫什么来着……”
鞠唯武面色有些难看。
“哎,世子府上门客也太多,一时想不起来。昨夜酒吃多了……要不,鞠队正,你提醒提醒我?”安敬之又故意说了他的职位,提醒他跟自己的差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确实管不到你头上。可是,世子府上的人,可都归我保护……这万一哪天有什么人失足落水啦,出门被什么泼皮无赖打一顿啦,可都难免……”
“张铁山。”鞠唯武到底年轻不谙世故,心中一慌,脱口而出,“商人叫张铁山。”
安敬之拍拍他肩膀,转身走了。
内卫到军牢提审犯人确实不合军规。他也不想太为难鞠唯武。只要有了名字,就好办多了。
鞠唯武回到大牢,关押姜肃的牢房里换了全新的干草,能闻见干草清新味道。干草上还有一床新的被褥,甚至有茶壶和茶碗……
鞠唯武站在牢门口笑道:“行啊。姜先生人缘不错啊。”
姜肃不理他。
“反正过两天认证物证齐全,就送先生上路!就当是死囚特殊待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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