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离圣人喝下燕窝,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墨云赶到了皇宫,寝殿没有,兴庆殿内遇到了干将。
干将从没见过化形后的墨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俊朗少年。墨云倒是知道“龙麟卫”,在大殿四周看了看不见圣人,转身便消失了。
干将坐在大殿地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墨云就不见了。
墨云就这样一间一间大殿地找过去,忽然看见一两层高阁外面十几名兵卒把守,想来圣人就在这阁内。墨云纵身跃上阁顶,翻窗进屋。
圣人在书案后龙椅上,听见窗响,扭头看,竟然是墨云。
圣人惊道:“你怎么来了?”
墨云急的一步冲上来,从圣人肩膀、胸前到背后一路摸下来,检查哪里受伤,看圣人并无异样,即刻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扑倒圣人怀里,像往常一样坐在地上把脸贴在圣人腿上。
圣人抚着他漆黑的散发。
“你不用担心,无事的。朕和朝臣之间的事情一句两句也跟你说不清楚。我领军十数年,可现下除了殿外那十几名龙武军,其他兵卒已经不听我调遣啦。”
墨云起身拉着圣人就要往外走,陆苍宇在一旁想要说什么,圣人一摆手制止了陆苍宇。
墨云看到陆苍宇面有异色,用询问的眼神盯着圣人。
圣人道:“我知道你想带我走,只是这皇宫,你自己可以躲过守卫出入自由,我又不会法力,以你的法力,带着我恐怕还不行吧?目下,只能现在这暖阁之内等等了。”
墨云点点头,心道,我确实还不行,但是文璃可以。等他片刻便是。墨云如往常一样在圣人龙椅边坐下来,把头放在圣人腿上。
圣人轻声地跟墨云说道:“还记得初登大宝那年我问宋颢,什么事情最耗费国力。他答,莫不过征战四方。平夷狄一直是先皇的宏愿,只可惜先皇盛年时国力不济,后来又政务缠身……”
“我说,好啊,那就平夷狄!扩疆土!我打下了本朝以及历代王朝都没有过最广疆域!不光这些,我缩减赋税,各地凡有水涝旱灾蝗灾,我都免赋税三年,放粮赈济灾民我也绝不吝惜。众臣和子民都认为我是百年不遇的圣贤君主。”
圣人说到这里笑了笑,“可我并没有做这样大帝国的野心,更不是体恤民情,我只是想,耗尽国力,败光国库,我根本不想要我父皇留给我的江山!因为……”
圣人默默流下一行泪,“因为,他亲自下令杀死了我最爱的人,就在我眼前。”
“不过,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此生还能遇见你。”圣人知道自己即将身死,他不舍地抚着墨云漆黑的长发。
墨云抬起头来看着圣人,抬手抹去圣人脸上的眼泪。
“最初我只是好奇,后来是好胜心,你这样的通天妖兽怎么会臣服于我。而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最后,是依赖。我希望每天你都能在我身边……”
“我会在的……永远……”
只可惜,圣人听不到他心中所想。
文璃也赶到了皇城。终于寻到薛兴符咒消失的地点。
栾华门。城墙上空无一人,城门紧闭。
城内火把闪动,往皇宫方向。
宋相已经带领神武军去往皇宫了,这里只留下十几名兵卒把守,看来宋相已经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文璃在城墙上找到了薛兴。
一支重箭贯穿薛兴胸膛,他被那支重箭钉在城墙之上,鲜血溅了满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柄玄铁匕首,四周躺着几十具尸体。
他死前,曾奋力拼杀。
等文璃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搂着薛兴的尸体,泪流满面。他已经两百多年未曾哭过了。
文璃不死心,把真气灌入到薛兴体内,用熊妖妖丹内法力想复原那贯穿胸膛的巨大洞口。
无论注入多少法力,薛兴都毫无变化。他换了口诀,开始聚灵。
文璃知道,如薛兴这种生前杀孽极重,又是这般横死的人,恐怕都不能顺利转世。
这三魂七魄还不知道要流转多久、受多少苦,甚至不知能不能去投胎。
文璃要将他魂魄先收起来,再做打算。他相信薛兴被暗算,又横死在这里,执念深重,一灵不灭必定还围绕在这周围。
果然,随着文璃的咒诀,夜空之中开始出现星星点点似萤火一般的白色亮光,围绕在文璃掐诀的右手周围。
“你的性命是你主子的,可你这一身功夫一身真气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能就这么散了,给我回来啊!”
文璃此时已经是无法控制自己放声大哭,他被自己的哭泣呛得差点念不下去咒诀。可他左手搂着薛兴的尸身不肯松开,右手的咒诀也不能撒开。
他无法抹泪,就这么满脸涕泗横流的狼狈念着。那点点亮光越聚越多,慢慢终于聚成一个圆球。
文璃摊开右手掌心,接住圆球。“先暂时跟着我,日后找到合适的容器再慢慢养。”
那银白色灵球内一丝微弱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快去救主人。”
“你命都没了只剩这残魂,还惦记什么主人!今日如不是我帮你聚起残魂,你在这附近游荡,错过了时辰,可就魂飞魄散了!”文璃疼惜不已。
“他们谋反,主人危矣!”
文璃被他催得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墨云应该已经赶到了,无事的。他现在比我法力低不了多少。有他在,无事的,无事的。”
文璃将那灵球揣到怀里紧了紧衣袍的腰带,赶往皇宫。
他先到了圣人寝宫,无人。在兴庆殿遇到了干将。
干将看见他,心想,今晚上还真热闹。这皇宫真是不安全,什么人都能随便出入。先是一个黑衣少年,这又来了个道士。
文璃见大殿中一个黑衣女子坐在地上配药,上前行礼道:“小娘子好,圣人现在何处?”
干将从袖中抖出小刀,垫步向前直刺。
文璃连闪过三招,才插上话:“我是文璃,你没见过我,也听过吧?刚才是不是还来了一个少年郎,那是墨云,就是那只豹子。”
干将停手,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眼前道人。
她确实知道此人,此前薛兴中毒,他曾在兴庆殿出现,不过当时有圣人在,她只是颔首回话,不便四处观瞧,所以并没有看到文璃样貌。
文璃道:“你可是干将?或者莫邪?”
干将仍然犹豫是否要透露圣人现在何处,反问道:“刚才那少年是墨云?”
“正是。”文璃答,行礼走到大殿外,直奔暖阁。他有“他心通”,只要对方心里想到,他就能知道。眼下不但知道圣人在暖阁,也知道圣人中了毒,以及她们怀疑承影。
干将莫名其妙,这道人来问圣人下落,可自己还没答又走了。她这时候可没空想这么多,又坐下来写配方,写了几十种,总有相冲的药,行不通。
方子写不下去,干将坐在大殿地上,思绪乱飞,也不知道那几只鹦鹉消息都送到了没有。莫邪安全出宫了没有。
龙武军到底什么时候能到?
还是得先想个方子给圣人续命,至于解毒,可以等顺利过了这次宫变,再去找师父去解。
想到这,干将来了精神,解毒她现在不行,但是写出方子给圣人续命应该还是可以的。她到圣人案上取纸,写着写着,忽然一拍手!“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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