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路想了想,“哦,既然这样那你肯定走不了,我去找水,你留在这里等我。”
“呀别走啊!怎么这样!”
慕云河可怜兮兮跟上白梵路,往他身上半挂,疼得嘶一声。
白梵路果然停下来,叹了口气,扶住他道,“你能看见你肩膀后边是什么伤的吗?”
慕云河不用回头也知道,“碎石吧。”末了补充一句,“很疼。”
“你还知道疼?”
白梵路真是被他弄得没脾气,石头插进肉里,还在肩膀那种地方,想想都很疼,这家伙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可是心里到底难受,他这是为了顾及他,不然也不至于不能自保。
得快点找到水源,剔除石块清洗伤口,再止血包扎,否则时间长了肯定得感染。
“你身上带着刀吧?”
慕云河身上应当有把防身小刀,白梵路摸到过。
“有啊,在呢。”
“嗯,若是石头扎得深,得用刀剔出来,可是没有火……”
慕云河见白梵路眉头紧皱,自顾自说着,知这真是担心得紧了。
他心里一热,“我没事,我刀鞘里有火折子,也有行军专用的愈创药,伤口我能自己处理好,你放心。”
白梵路偏头,似是怀疑。
慕云河将腰间小刀取下来,一转刀鞘与刀刃分开,果然从里抖出个火折子,还有一包药粉。
“我小时候和我爹住过营房,这些都是他教我的。”
白梵路这才稍稍放心,他眼睛看不见,刚还担心怎么才能给慕云河处理伤口,慕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果然还是教了他儿子基本自救手段的。
二人循着水声找到一条河,此处视野开阔,但依旧看不到人迹。
在岸边坐下,慕云河反手扯开上衣一看,果然右肩那伤口不浅,现在疼麻了以为没什么,其实是完全透肉,只露出小半石头尖在外面。
“怎么样?看得见伤口吗?是在肩膀上面还是下面?”白梵路问。
慕云河只庆幸,幸亏他看不见,否则这伤口的样子,怕得把人吓一跳。
“能看见,小伤而已,就在肩膀上面,我左手就能给它挑出来。”
白梵路听慕云河语气如常,以为真如他所说,“那我……”
“你就在这儿坐着,我去捡柴生火。”
白梵路此刻觉得自己成了累赘,他刚低头,慕云河蹲下来,“留着力气,一会儿帮我包扎。”
包扎?要力气吗?
白梵路没明白,但好在能有一件自己可做的事情了。
慕云河生火烤了刀子,开始动手给自己生挑伤口,烫热的刀子刺进肉里,一点点将石块撬出来,这亲眼看着再兼亲身感受,个中酸爽可想而知。
慕云河本想一鼓作气,但到底是□□凡胎,他几度疼得不得不停下手。
因为到后面左手就抖得越来越厉害,胳膊也因长时抬着而发虚,有次差点将刀子脱手,但想到白梵路还在旁,他咬牙忍着,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但白梵路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安静等了一会儿,忽然挪过来,坐到慕云河对面。
慕云河不知他要做什么,却见白梵路抬手,然后脸就被轻轻碰了一下,继而停在额角。
“霖秋?”
白梵路摸到慕云河脸上的冷汗,他手试着往旁边,放在慕云河拿着刀子的左手上,微微握起来。
“如果没力气了,我借给你。”
慕云河一愣。
白梵路的手只是在他手背上轻轻握了一下,似乎是怕干扰他动作,稍作停留就离开了。
但他人就坐在对面没走,“等你弄好了,我替你包扎。”
慕云河凝视着面前人沉静的面容,心里涨满了说不出的情绪,“好,就快了。”
啪嗒……石头掉在地上发出声音的同时,白梵路也不由自主直起身,那东西从伤口出来,必定会出很多血。
“没怎么出血。”
慕云河仿佛看出他所想,但白梵路接下来分明闻到一股明显的焦糊味儿。
“你……”
刚说一个字,就觉得身前一沉,慕云河朝他拥了过来,左手揽着他,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慕云河没说话,他这会儿不能说话,一说就会泄露,这止血的痛感真的忍不了。
白梵路大概猜到什么,慕云河脸就靠在他肩膀,汗涔涔的,整个上身也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当真是疼极了吧,这骗子……
白梵路刚刚其实就发现了,慕云河头上冒汗,青筋绷起,明显是在硬撑,所以他才说要借他力气的。
虽然借力气这种事听着很玄奥……但他脑子一热就那么说了。
慕云河抱着白梵路待了一会儿,才总算缓过来,“啊,舒坦多了……多亏我媳妇儿借我力气。”
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语气,只不过的确是虚脱过后劲头没那么足了。
白梵路难得不怼他,只催快点撒上愈创药,然后用慕云河上身的衣服扯成条帮他包扎。
而这时,白梵路才终于明白,慕云河说让他留着力气包扎是什么意思。
因为伤口在肩上,要包扎就势必要从肩到腋下多缠几圈,白梵路专心致志这样做的时候,某人趁他离得近,揽住上来就亲一口。
“……”白梵路表示,对待伤员,可以适当忍。
熟料又缠一圈,再获一口。
白梵路暗暗叹息,伤员有特权,大不了当赠送一次。
可有些人就是这么得寸进尺,前两次得了甜头,第三次直接箍着白梵路来了个湿热长吻,直接将人按在河滩上,碾压了半天。
当真是“留着力气”全用完了,才瘫在白梵路身上,意犹未尽道,“若这是床该有多好……”
“……若这是床,信不信我直接把你踹下去。”
就因为不是床,白梵路才考虑这货万一被掀翻,后背着地伤口又得碰到,这才手下留情的,没想到他如此不识好歹,占足了便宜还不知见好就收。
他就不该心软!
白梵路没意识到,其实打从答应成亲起,他这颗心就已经软成熟柿子,可任人揉圆搓扁了。
总算暂时解决伤口的事,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如何从这谷底出去。
听慕云河描述,掉下来的地方是一处断崖,原路返回行不通,而两人身上除了一把刀和火折子,也没别的用具。
按照落点与恒昌郡的方位,二人决定沿着河往上游走。
他们掉下来时才是上午,再经疗伤休整,这连番下来,已经到了黄昏。
“我们歇一夜再走。”
白梵路看不到天色,但也的确走累了。
慕云河原地升起火堆,上树去摘来几个野果,两人垫了垫肚子。
“这林中或许有野鸡,我去碰碰运气。”
慕云河虽然右手不能大动,但毕竟武功不错,不多时真就逮回来一只野鸡。
褪毛清洗做得倒是熟练,白梵路听着,问他,“也是慕将军教你的?”
“当然了!”慕云河架起野鸡在火上烤,“我爹什么都会,比我厉害。”
白梵路突然就想起慕王妃说的那句,从慕将军故去后,慕云河大受打击……难怪,他们父子感情一定很深。
“你也很厉害。”白梵路道。
慕云河笑了,“可我不喜欢打仗,但……”他顿了顿,“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去的吧。”
“……”你不会去,你没时间了,白梵路想,不过等出了棋局,外面那仗更难打。
“嗨,说这个做什么!来,霖秋,尝尝我烤的野鸡,许久没烤了,也不知成不成,而且没作料也没酒,味道大概会腥的。”
白梵路接过一块,是大腿肉,他咬了一口,“火候正好,还可以不腥,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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