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这是给了众人什么样的印象,为何他就一定得和云湛一起?
白梵路虽无奈,却还是恭敬回道,“禀师尊,徒儿与云湛自出山门后便分开行动了。”
凌青子闻言眉梢微动,从见到白梵路那刻起始终平淡的面容这时才终于起了一丝极浅的变化,“他要与你分开行动?”
“不是,是徒儿提出要分开行动的,因为徒儿觉得,这样做事会更快。”
白梵路没说谎,且此刻他再说这话,心里比最初这样决定的时候更清楚明白了。
似乎“躲开云湛”这个理由已不复存在,就连云湛这个名字对现在的白梵路而言也毫无压力可言。
他根本不必再担心会被云湛逼到黑化,至于原因……白梵路想起某人,心底里微微漾起涟漪,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唇角自然上翘的弧度出卖了他此刻的心境。
“……”王崇羽视线在凌青子身上飞快掠过,又收回。
凌青子负手凝视白梵路,白梵路也坦然地迎视自己的师尊。
静默半晌,凌青子道,“如此也好。”
“墨儿,你以青鸟向云湛传讯,唤他速速回来,既已代任掌门,四山会盟之事他也需得参加,旁的事都先搁置下来。”
“是,徒儿遵命。”
凌青子将王崇羽留下,白梵路便自己出了大观堂,到得一处宽敞处唤出青鸟。
上次发出的讯息云湛还未回复,他于是再发了一道出去,也许对方纯粹是不想理他,但对于师尊的命令白梵路必然要遵守的。
结果仿佛是为印证这个猜测,云湛对讯息是有选择性回复,这才不消半个时辰,青鸟便带来了回音。
“明日午时,毓芳城百花阁,还劳师兄来一趟。”
白梵路知道原剧情,看样子毓芳城那麻烦还没解决。
待王崇羽出来后,白梵路又进到大观堂,向凌青子请示是否要下山接应云湛,毓芳城离得近,那事多半也有魔物作祟,凌青子便同意了,不过让白梵路先不急着出发,说是晚些时候还有事要找他。
白梵路回到自己居处,一边等师尊传唤,一边不由自主又想起小六。
那晚临别时,本以为少年会多么依依不舍,但实际上他却比想象中还要懂事,只除了……抱着他好一顿猛亲这件事以外。
白梵路耳根泛红,猛摇头甩掉脑子那些旖旎印象,暗嘲自己未免也太不禁撩拨了,头一次春心荡漾,竟然败给个足足小他十岁的狗崽子。
不过也庆幸,最后还算头脑清醒,猜到这一遭回天枢门时间不会短,所以走前将雪灵芝还有向晚意的事都托付给了小六,否则等他有空去办,肯定就得耽误了。
哎,也不知小六现在在做什么,耳苍山的房子是否建好了,若他出发得早,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将雪灵芝送到老人家手里了吧?
再一次兜回一圈,不知不觉满脑子又都是小六那狗崽子,白梵路本来打坐的,这时也实在静不下来了,索性走到桌案旁,不经意瞥见墙角那个装有画轴的竹筒。
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看看画也好,白梵路随手抽出一个画轴,打开来,无意外是云湛。
之前是怕看云湛,现在纯粹赏画的心态去仔细研判,似乎除了帅点也没什么意思。
白梵路又抽出一个打开,还是云湛,动作不一样,还是没啥看头。
第三个,如果还是云湛,白梵路想,那他就
结果,真的不是云湛了。
这幅画上有两个人,左侧男子一头银发半泻于肩,姿态端雅,两手执印搁于膝上,看似是静坐调息的姿势,但他双眼微张,唇角微勾,目光却是看向画卷另一侧。
而那另一侧是个穿白衣挽单髻的小男孩,约摸八九岁年纪,正跪坐地上,双手捧着男子一截银发,仿佛玩闹般,将一段红绳在那发上打了个蝴蝶结。
左侧的男子毋庸置疑,是凌青子。虽然神态气质略有差异,但外表如出一辙别无第二人。
而右侧这男孩,圆圆脸,笑得眉眼弯弯,身上没有太过明显的个人特征,白梵路一时不能确定,只在心里隐隐有种猜测。
“墨儿。”
白梵路执画卷的手莫名地一抖,下意识想将轴卷起来,却来不及了。
凌青子是直接出现在他屋里的,现在已经站到他身边。
白梵路甫抬头,就见凌青子垂眸看向他手里的画。
“师尊,这是……”
白梵路下意识想说什么,张了口却又突然忘了要说的话,凌青子的神情有些微妙,虽清冷依旧,但那眼波随画上笔触流转,却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缱绻之意。
白梵路也不确定原主之前有没有让凌青子见过这画,若是见过还好说。
若是没见过……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因为在凌青子看来,这画必定是自己画的。
“墨儿的笔力又精进了。”
凌青子终于出声,白梵路陪着笑道,“只是随便画画,师尊莫要取笑徒儿。”
这样谦虚的回答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熟料凌青子忽而道,“画的很好。”接着又将视线落于那画上,准确说,是画中的小男孩身上。
“墨儿自小便可爱,也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白梵路一下子有点懵,刚刚倘若他没看错,凌青子嘴唇好像勾了一下,他本来生得端雅绝伦,就是太过冷冰冰的,可方才那似笑非笑,瞬间就与画中人重叠在一起。
不过也只这瞬间,那笑就消失无痕,白梵路还不知该如何反应,凌青子已经执起他手腕,在他脉上探了一下。
“方才在我那里,就觉你身上不对,是被寻荒伤到过吗?”
白梵路因不想牵涉小六,就没说去鬼界的事,但不曾想凌青子如此敏锐看出他受过伤,他身上那些伤其实早就痊愈了。
“没事的师尊,不严重,已经好了。”
听他这样说,凌青子眉头微皱,拉过白梵路手腕,引他往榻边走去。
“你坐,为师替你看看。”
白梵路依言在榻上盘膝而坐,凌青子便开始施法。
他此刻离他很近,白梵路觉察那股幽幽冷冷的仙气,感觉浑身异样的酸痛感又来了,且此刻愈演愈烈,他禁不住浑身一颤,终于难以忍耐闷哼一声。
“墨儿!”
白梵路两眼恍惚,刚张嘴便眼前一黑,坐也坐不住只想往后倒,却被一双手扶住,没有倒在榻上,而是歪进了一人怀里。
“师……”
“别说话,张嘴。”
白梵路睁不开眼,只觉嘴唇碰到两根微凉的手指,丝丝药物的清苦夹杂着某种沁人心脾的异香漫上鼻尖。
“乖,吃药。”
白梵路迷迷糊糊地,听见凌青子的声音,顺从地张开了嘴。
那颗药丸被推了进去,在口中缓缓化开,不知是否口腔内太过干涩的原因,白梵路只觉舌尖的腥甜味儿带着潮气,润润的,明明初尝很舒服,下咽时却引起一阵莫名上反。
这香气、这味道,似乎在哪里曾经闻到和尝过……
白梵路脑内一阵恍惚,想不起来任何事,只觉身上疼痛仿佛有所减轻,但痛过脱力后就剩下昏昏欲睡了。
可凌青子还在这里,他不好意思就这么睡着,强撑着一丝游离的意识抵抗潮水般汹涌的困意。
“睡吧,醒来就好了。”
这话仿佛具有特殊的魔力,白梵路意识涣散间,甚至没听清凌青子后来又说了什么,大脑就彻底坠入一片望不尽的黑暗。
床榻边,凌青子沉默地凝视怀中昏睡的徒弟,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波澜。
等待片刻,确认白梵路的确是睡沉了,他才抬手探向他衣领,轻轻拉开,白皙的锁骨露出来,紧接着是肩膀,然后是整片平滑的后背。
本该如身前皮肤一样洁白的后背,却突兀地呈现出一大朵泼墨状的印记,此刻狰狞地张牙舞爪,宛如有生命力般,仍在一刻不停地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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