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入琼林深处,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铸器炉旁的白胡子老仙朗笑一声,“都走了,出来吧。”
山台后的石穴里,缓步走出一个蓝衣人,正是云湛,只见他一扬手,怀中的坛子便打着胡璇儿飞起。
老仙身轻如燕,腾空一跃将坛子抱满怀,还未坐回去就迫不及待拔开塞子,狠狠闻了一口。
“香!真香!有能耐,哪儿弄来的?”
别说在天枢门,放眼整个仙界,酒也是大忌。
云湛不答他,只问,“镜子呢?”
“好说,好说!”
老仙打个响指,云湛前方就出现了一面圆镜,可是镜中却没映出任何景象与人影,只有浓浓的一片白雾。
人在尘中,不是尘。这镜子有个奇怪的名字“不是尘”。
老仙喝口酒,砸吧嘴,摇头晃脑躺下来,翘起的脚在空中来回绕圈。
“好酒好酒,一坛好酒!”
“可惜只一坛,嘿!一坛只一坛,两双不两双,三界非三界,众生皆众生。”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呵!”
云湛不理会他胡言乱语,面向镜子静立片刻,终于闭上眼。
而在他闭眼的同时,镜子里浓雾渐开,缓缓浮现出现一个少年的影像。
第9章
白梵路想要拜别凌青子,才知师尊又闭关了,云湛刚代任掌门就要下山,目前天枢门的事务暂交王崇羽管理。
王崇羽将他二人送至山下,对白梵路叮嘱“万事小心”,对云湛则略点了下头,交换了一个白梵路看不懂的眼神。
出了山门,俩人直接御剑前行。白梵路踏在剑上,也不知是因他现在身体复原,还是业务更熟练了,这新剑使起来还挺顺手,飞在云端时有种踩着平衡车的感觉。
直到一处驿站茶馆,俩人才停下来歇歇。
这路上云湛不说话,白梵路也乐得不用应付他。
而关于那个称呼的问题,他昨天反复思考后的结论还是继续叫“师弟”。
既然他已经和云湛表态,以后要同他划清界限,万一哪天云湛问起,他就说是这个原因,只把云湛当师弟看待,所以不便再用以前那个称呼。
两人皆已修成仙体,不一定非要喝水,但驿站有旁人在,店小二来问时,云湛还是要了一壶茶。
现在已是晌午,日上三竿,刚才御剑时不觉得,坐下来喝过茶水,白梵路才疑惑既然要飞这么久,他们为何不直接瞬移到目的地呢?
鉴于只有短途成功的经历,白梵路还没能完全弄清楚这个瞬移的机制,但也不可能问云湛为啥不瞬移。
正抿口茶,听到店小二和另一桌的客人闲谈。
“什么?客官是投奔亲戚来的?哎呀,您没听说吗?这毓芳城里如今也不太平啦!”
“啊?连毓芳城都有妖怪啦?不会吧?那里不是……”
“倒也不确定是妖怪,反正有点儿邪门的事情,城里来的人说得比妖怪还可怕,已经死了好几个了……”
云湛修长的手指在杯边摩挲,他垂眸看着浑浊的茶水,似乎漫不经心,但白梵路知晓,他也听到了那些话。
没为什么,因为现在的剧情开始和书里接上了。他们二人奉师命下山,暗中调查人界魔物失控一事,主要目标有两处地方,极东之地的瀛洲,和极北之境的凌城。但由于中途听说毓芳城的传言,便决定先去一探究竟。
白梵路可不想去什么毓芳城,在那里原主被云湛欺骗,男扮女装差点被人非礼,虽然白梵路觉得自己能避免,但他也不想有任何奇怪的风险。
灵机一动,白梵路微俯身,低声道,“师弟,瀛洲与凌城皆是路途遥远,恐怕耽误不得。”
“嗯。”云湛摩挲杯缘的手轻轻扣了下木桌。
白梵路猜,男主角替□□道悲天悯人的情怀让他在是否改道的决定中天人交战,正好,他便给他个台阶下。
“不如你我二人分头行动,我先行前往瀛洲查探,如何?”
云湛闻言抬眼,看向白梵路。
他眼型偏细长,在斜着瞧人时,眸底那层蓝光就像冷岩上的冰霜,白梵路心砰砰直跳,生怕被看出内心的小九九,但表面上不露怯意,颇为自然地回视他。
为了以后长治久安不必再与这双眼睛对视,他现在必须忍住对,往死里对!
“也好。”云湛道,语气幽幽。
竟然答应了!白梵路压抑内心的狂喜,淡道,“既如此我便马上启程,也好早日赶到,以免误事。”
末了,还不忘惺惺作态一番,“师弟去毓芳城需谨慎行事,如有情况立即传讯于我。”
毓芳城离师门近,再有什么情况也比千里迢迢找他要有用得多。
白梵路就是看准了这点,虽然师尊给了他们一对青鸟,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电话专线,即使打电话,拨出去了还得要人愿意接才行。
相信云湛也没那么傻,等他跑远了,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再说关于东边瀛洲的事,白梵路本就知道剧情,要不是为了走一趟做个样子,他几乎可以把结果直接禀报给凌青子。
而如果真和云湛一起去,可就不会只是做样子那么简单了,肯定得真刀真剑的干一架。
现在正好,和云湛分开他自己去,只要确认剧情里说的没变,那等云湛再找来,他就告诉他自己已经调查完了。
既可以加快进度早点回家,又可以避免和云湛更多接触,还可以趁机游山玩水。
完美!简直一石多鸟!
事不宜迟,白梵路脚底抹油说走就走,生怕云湛反悔。
而云湛却还坐在原处,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一口茶,既没与他话别,也未嘱咐什么,至于之后怎样更是只字未提。
白梵路走出一段距离,隐约觉得这样就能脱身似乎也太过容易了点儿,不会有诈吧?
他又走了几步,闪身躲到一处树后,悄悄回头望一眼,驿站已经离得很远,但那个蓝色的身影晃在木屋之下,还是相当显眼。
白梵路当即掐指,心中默念一个地名,施展了瞬移术。
这次白梵路算发现瞬移术的基本规则了,上次他是只想着去人界,没说去哪儿,所以才随机到了个河关镇,而他这次想去瀛洲,大方向是对了,却在离瀛洲还有千里的东昌城外落了下来。
东昌,白梵路记得书里提到过,是去瀛洲的必经之地,所以瞬移术大致差不离,但是距离有限,没法一下子直接到达目的地。
这样算起来,比御剑可能也快不了太多,但纯粹耗费自身灵气不依靠飞剑的话,远程非紧急状况使用的确是不太划算。
白梵路在城外找个隐蔽的地方稍作调息,才进城去。
东昌城比上次的河关镇要大得多,人流也更密集,所以他这一身白衣即使不加掩饰,也不会太惹人注目。
不愧是大地方,照理下午时分,大多数人都该回自家去了,但主城街上依旧热闹非常,酒楼里甚至还有不少用膳的客人,不时悠扬的小曲小调传来,间或夹杂吆喝鼓掌声。
白梵路想找个小摊贩买吃的,没找到,也进到酒楼,在二层一处靠窗的位置落座。
店小二过来,他道,“来两个好菜,一荤一素,酒就免了。”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先满足下凡人的口腹之欲。
“好嘞客官,您稍等!”
白梵路靠在窗边先向远看,城里民居四四方方,规划倒是整齐,他无聊地观察了一会儿,忽听一道清朗的音色自下方传来,刚刚似有人弹琵琶曲儿的木台子上这时站了个穿灰色短打的人。
白梵路随意瞧两眼,木台边此时聚拢了不少观众,他的方向正在台子斜后方,那人还戴着一顶草帽,白梵路看不清长相,但方才那笑声却极戳他的审美。
“乡亲们,多谢捧场,下面我给大伙儿表演个‘猴子偷桃’,请仔细看好哦!”
白梵路在窗边支着下巴,挺有兴致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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