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样想着,他一边和频道里的哥们儿吹逼,一边抄了个近道,便往交车的地方走。他抄的这个近道,附近都是荒郊野岭和开发区,听说隔壁那山上,还有一片新修好的公墓,一般司机在夜里都不敢从这儿走。
可他今天赚了钱,心情高兴,故也不管这些忌讳的东西。
开到一半时,大灯一闪,前面半路上却多出一个人来。陈伟原本光顾着和朋友聊天,一心二意,也没看前边。冷不丁闪出一个人来,他一脚踩上刹车,车刚停稳就骂道:“你他娘的找死呢!”
被他骂的是个身高一米七以上的青年,苍白着脸(想到十个小时后的考试恐慌的),气质冰冷(被游戏和路程气的),不过还称得上礼貌。青年敲了敲他的车窗,儒雅随和地说:“劳驾,可以乘车吗?去s大。”
陈伟本想儒雅随和地骂回去——不过他转念想到,反正自己交车也是顺路,不如就在路上在赚这么一单。他于是点点头,打开车锁,让青年坐了上来。
青年坐在最后一排,一声也不吭。陈伟透过后视镜看他身上的白衬衫和苍白的脸色,一时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大晚上的,来个人在荒郊野外拦车……这是从哪儿来,要去哪儿呢?
用大灯照亮前方,陈伟和他搭话道:“小兄弟,你从哪儿来的啊?”
青年恹恹道:“从上头来的。”
上头?山上?陈伟突然身体一紧,那山上……除了片荒地,也就只有一片新建的公墓啊?
莫名的紧张感涌上了心头,陈伟“呵呵”了一声,道:“上头,那挺远啊,走了多久啊?”
“不久。”他说,“也就一个人走了……几个小时吧。”
“这大晚上的……”陈伟身上一冷,“你到山上做什么啊?祭拜亲人?”
“不……”青年依旧是气若游丝地说着,“是我自己的……事。”
陈伟:……
他抖着手,将车里的冷气关掉。在他按掉冷气的那一刻,身后的青年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他说,“还有十个小时……”
陈伟颤抖着声音说:“还有十个小时……怎样啊……”
林槐想了想材料力学,诚实而无力地说:“死……”
一个小时后,林槐回到了学校。
出乎他意料的是,司机不仅没收钱,还在急急催他下车后,一溜烟地开车跑了。他只来得及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放到汽车后座上。
在吵醒宿管阿姨并进入宿舍门后,林槐在室友们安详的睡眠中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寝室。在洗漱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翻开了自己的裤兜。
‘不在这里了。’林槐皱着眉头想着,‘奇怪,难道刚才扔到出租车上的,是这沓钱?’
尽管游戏告诉他不能把游戏中的钱带到现实里,但在离开游戏前,林槐还是作死而富有探究精神地揣了一把钱在裤兜里,以进行实验。
如今这把钱已经被放到了出租车上,是否能够在现实生活中投入使用,已经不得而知。林槐叹了一口漫长的气,在材料力学考试即将到来之前,翻身上床,进入了梦乡。
‘下次再试试吧……’他想。
而此时的车载广播里,则流传着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租车司机的灵异遭遇:
“今天晚上我拉了一个客,是个穿着白衣服的男的。那张脸,白煞煞的。问他从哪儿来的,他说是从公墓里爬出来的。问他去哪儿,他说去死……临下车还扔了一把冥币,不得了了……”
第47章 拖稿是要被日的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相对而言,考试周的时光也称不上是非常漫长。在最后一门《马哲》结束后,301寝室的所有期末考试终于告一段落,并迎来了广大学子共同的渴望——暑假。
期末分数下达后,路锦和邵玮收拾行李回到了他们久违的家乡,并享受父母白给吃白给住的爱的供养,过上了除了不能通宵打游戏哪里都很好的生活。学霸谭熙若则留在校内,开始了他朝九晚九每周七天的实验室打杂生涯,为自己本科毕业后前往海外攻读phd学位做准备。
而林槐,作为无家可归但有生活费的代表性人物,选择在暑假期间留在校内,并开始了自己每天泡图书馆阅读期刊杂志朝九晚十一的良好生活。在两个月的明华中学教学生涯后,林槐依靠他一整个学期的勤学苦练和坐在第一排给老师刷脸的良好印象,最终还是获得了击败全年级70%学生的85分成绩,可谓是喜大普奔,不堕无限流男主应有的高智商品质。
六月中旬,林槐接到了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人的邀请。
第一个电话来自许久不曾出场的陈树。在电话里,他再次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表达了欲与林槐就鬼屋设计合作事宜进行面对面友好会谈的请求。在获得林槐初步首肯后,当天下午,他就打着出租车,来到了学校。
校园咖啡馆的角落里,陈树一边戴着口罩,一边闷闷地说:“四情素则个亚子的……”
他告诉林槐,国内的鬼屋设计界,每隔半年都会举行一次鬼屋设计大赛(林槐对此的评价是“这个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并评选出年度最佳鬼屋。在两个月前的比赛中,他所设计的得意作品“圣玛利亚慈善学院”以十票之差,败给了另一名设计师的作品“爱丽丝乐园”。
这对于出道以来未尝败绩、险些就要获得三连冠的陈树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在一番调查后,他发现了这名曾经总是败给他的设计师的背后的男人与协助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姓楚。除此之外他便没有调查到其他的、关于那个人的更为详细的消息了。
“我的目标是,在半年后的大赛中,拿回属于我的冠军地位。”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谈话后,陈树的话终于能够在林槐耳朵里自动被转换为标准的播音腔,“你能够加入我的团队吗?”
林槐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机。陈树又说:“工资好说。”
他估摸着说出了一个数字,林槐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想了想,又说:“交通餐饮费可报销。”
林槐还是没有回应。他于是又道:“鬼屋建成后,分红另算。”
‘……这个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林槐摸了摸下巴,‘再等待一会儿,估计还能敲到更多钱……’
他于是说:“我还要再考虑一会儿,后天我再给你回复吧。”
两人敲定了下一次会面时间后,林槐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自己,并在晚上七点钟准时到达了排练室。
s大除了每年九至一月的秋季学期,与三至六月的春季学期外,也有持续整个七月的夏季小学期,其间开设大量选修课,以给苦恼于个性化学分的学子一个刷学分的机会。除学校官方开设的课程外,各大社团也在小学期内为学生们开设了各种兴趣课程。其中包含的,便有林槐所参加的话剧社所开设的表演课。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台词训练。课程结束后,一群人照例是坐在排练室里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坐在林槐身边的秦绛却叹了口气。
秦绛比林槐大一届,是来自中文系的学姐,在林槐初来乍到时,帮了他不少的忙。他因此少不得地问了一句,并从她的口中,得到了她郁闷的缘由。
原来从今年四月开始,秦绛就一直在杂志社实习,干的是编辑的活儿,负责每个月从诸多码字民工手里收稿。如今收稿截止日快到,她却临时有事,要离开s市一趟。同事那边是分身乏术,她一时也为工作交接等事宜愁得头发直掉。
算上之前的各种帮助,林槐算得上是欠过秦绛一个人情,于是问她:“你手上还有几个人需要被催稿的?”
秦绛算了算,道:“还有三个,两个住在市区,一个住在郊区。”
住在郊区那人算起来和学校离得还挺近。林槐于是接下了这份帮忙的活。秦绛对此很是感激,请他吃了一顿饭,并将剩下三个人的信息详细地介绍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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