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寻指指虚拟屏上的手势例图,“我们要记住那些?”
“不全是。这些是向导手册上举的例子,很多人为了省事会照着用,比如这个简单的ok,no,还有暂停。”
薛放双手撑在桌上,微笑逼视过来:“我们不用这些。我给你规定手势,独一无二的。”
他用教鞭点点屏幕,换到下一张:
1.两指捏合,反复三次——紧急情况,我需要治疗。
2.食指空中画圈——我需要安抚。
3.握拳,拇指向左移动——你同意吗?
4.拇指食指相对,做三角形——禁止触碰。
优等生小咪同学在纸上画了图,捏着纸边,提起来给他看:“是这样吗老师?”
薛放走下来,心安理得把那张可爱的纸收走了,当着他的面,叠起来揣进西裤里,“我得批改完再给你分数。”
“等一下。”缪寻举手喊他,“我没有写名字。”
薛放只好掏出来还给他,本以为“猫”会直接收走不给了,他却真的拿起笔,认认真真在右上角写上自己的名字,再检查一下,往下瞟了一眼,把4号手势划掉了。
“4号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手势吗,可以换一个。”
缪寻把纸叠起来,隔过桌子,弯着腰塞进他口袋里,低着头很小声地在脑海里说:
“不要禁止……”
小耳朵都塌向两边,有点委屈。
薛放心尖一颤,抚着他的脸颊,解释道:“不是禁止你,是你有权力禁止我。”
缪寻的猫耳尖颤了颤,还是没有抬起头。
薛放停顿了下,温声说:“缪寻,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是自由的。你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力。”
“我知道……”那清澈的青年音逐渐不稳,抬了眸子,很快偷看向导一眼,又垂下脸,化成了颤软的奶糖音,“但我……想被你约束。”
像被巧克力堵在了嗓子眼里,又甜蜜又说不出话,只能细细嚼咽,等着浓厚的甘与微苦随着食道融化进胃里,溅起甜汁,才难忍地喘上一口气,急切地说:
“那不是约束。”薛放的胃部在发烫,“是我的关爱。”
“猫”扬起脸,羞涩而明媚地笑了,“那我也会约束你。”
不要禁止触碰,只要互相妥协。
“缪缪……”幸好,捡到你的人是我。
缪寻从他手里抽出教鞭,按着按钮,把屏幕上的内容往下翻了几页,无外乎都是什么:
——向导每月至少要提供5次精神梳理,低于这个频率可以向系统投诉,申请协调。
——向导的辅助筛选作用,能够开放精神域,允许哨兵将向导作为媒介,观看信息的流速。
…………
缪寻索性坐在小桌上,往下翻了十多章,转回头对薛放说:“你弄了这么一大堆,没一个说到点子上。”
“?”
“你只说了你的义务,没有说我的责任。”
“我……”
“我倒是知道一个,薛老师给我仔细讲讲吧。”
“是什么?”
缪寻用手指点着下巴,歪着脑袋俏皮笑道:“给你的绑定哨兵设置一个‘安全词’。”
第45章 坏掉了 小家猫
此“安全词”非彼安全词。
在《异能规范教程》第四册 的58页第三行,实际命名为“功能型唤醒辞”。
它可以是一个词,也能是一个句子,一段话,内容与核心因人而异,千奇百怪,但目的只有一个——
唤醒陷入精神狂躁的哨兵。
在极端情况下,哨兵精神域严重受损,从感官神游进入狂乱状态,一旦严重到2期,就会六亲不认,失控时长每日达18小时以上。
——基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疯。
如果是非绑定哨兵,这时候可以直接判定无法救治,送去疗养院等待脑死亡。
若是绑定哨兵有专属向导,就可以采用唤醒疗法。使用事先设置的唤醒辞,引发哨兵的潜意识,相当于给他的大脑来一次电击除颤,刺激紊乱的精神活动,按下记忆复位键,等待大脑重启。
——是每对哨向伴侣都不愿面对,又必须做好的准备。
薛放本来是想跳过这个步骤。
在他的认知里,缪寻已经待在他身边,他会一直负责保证哨兵的精神安全。
薛教授心理:一个向导该有多废,才能让哨兵精神狂躁拖到2期才治疗?应该在苗头时就扑灭才对。
“你跟着我,不需要唤醒辞。”向导自信地说。
缪寻在他脑海里笑着说:“万一我走丢了呢?”
是走丢,不是选择离开。薛放蜷起手指,握成拳头。
“我走丢了,你要负责捡我回来的。那时候我不认得你,会很凶,又抓又咬,你就说出‘安全词’,我会停下来,给你机会慢慢治疗我。”
缪寻说得没错,唤醒辞也能保障向导在治疗时不被自己的哨兵误伤,对双方都有益。
薛放稍微被他说服了,就问他:“你想用什么词?你来设置。”
缪寻滋滋嘬着果汁,想了一会,拿出终端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亮给他看:
“请你离开我。”
光是看到这五个字,薛放都呼吸停滞,态度坚决地拒绝:“不可以。”
“是你说要给我自由和选择权的。”
薛放一时语塞,“……用到它的几率确实很低,但是……这么伤人的话,你要我怎么说出口?”
缪寻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反正你也不会给我机会使用它的,不是吗?”
他听出了隐藏在话语之下的信任。
可爱的小家猫。
“好了,那么薛老师该给我上特殊课程了。”小家猫亲昵地贴上来。
“啊,要在这里吗?那我去锁门。”
缪寻哧哧地笑,凑到他耳边,明明嘴唇间没有发出声音,薛放却有一种被呼吸震动到的热感:
“薛老师,根本不是正人君子呢。我说的是定制课程,教我怎么养‘鱼’。”
薛放脸不红气不喘,推推镜框,缓慢道:“那更要锁紧门。”
…………
看了看时间,快到下午6点,阿丽莎准备出房间吃个下午茶。
她穿过长廊,想往厨房去,经过指挥室时,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一些疑似糟糕的对话,阿丽莎小脸一红,就趴在门上,耳朵贴得紧紧的。
而实际上,薛老师和缪同学只不过额头贴着额头,在进行纯洁而正直的精神修补。
“脑袋会痛吗?”
“嗯……”缪寻揉着太阳穴,难忍地退开一些,有种头皮发麻的奇怪刺痛感。
“我都告诉过你会头痛,偏不听!”薛放只好暂时把精神体收回来。
“哼。”
“那怎么办,还继续吗?”薛放有点无奈。
“呜……继续修!”哼唧完了,又很干脆。
薛放还是不放心,“万一弄碎你的的精神屏障,我之前岂不是白修补了……”
“你不会先让我适应一下吗!”小野猫捂着钝痛的脑子。
“行吧,那我试试扩宽精神域,我慢一点。”薛放小心地探进他大脑,一点一点,匍匐前进,暖暖咸咸的海盐信息素簌簌撒在精神域的沙滩上,洁白晶莹的盐粒子,铺成薄薄一层,闪闪发亮。
“……呼哩呼哩呼哩……”小野猫想在海盐沙滩上打滚甩尾巴。
“?居然舒服到开小摩托了,这样呢,我把精神稍微扩宽一点。”
“啊!”好像被沙滩上的贝壳扎了,缪寻打了个滚,在精神域里站起来。
他遥望向浅浅的水池,黑背白腹,仿佛穿着优雅晚礼服的鲸豚正抬头冒出水面呼吸,它把坏掉的尾巴藏在下面,可是水太浅了,缪寻一眼就能透过水波折射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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