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荀澜问了海婆水井和拾柴火的地方,海婆让他们先用葛大家的水和柴火烧上,等水烧开期间再去捡柴挑水回来补上空缺。她左右闲来无事,就留在这里帮他们看火。
两人给她道了谢,又麻烦了她一回,烧上了火就出去干活。
“嘿咻。”贺荀澜拎起一桶水,回头对十六说,“咱们之后得去集市买个桶、水囊,船上得多准备些淡水。”
也不知道刚刚卖鱼的那点钱够不够用。
“嗯!”十六应声,轻轻松松地用扁担挑起了两桶水,关切地看向贺荀澜,“少爷你累不累?要是太重了,让我来就好。”
“不累,不重。”贺荀澜嘴硬说,“你才是,挑那么重,小心长不高!”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力气好像变小了一点……或许是这具身体比他更加娇生惯养?
“我会长的!”十六扁了扁嘴,“而且我有的是力气!”
“少爷你才是别逞强呢。”
贺荀澜笑了笑,跟他一块往葛大家走。
平心而论,十六力气确实不小,他看十六挑两桶水轻轻松松,也想模仿他这么做,但残酷的事实是他挑一桶就够呛。
力气比不上十几岁青少年,让贺荀澜很是挫败,感觉得把健身补力气的事提上日程了。
“婆婆!”两人回到屋前,贺荀澜朝屋里喊了一声,“我们回来了!你家在哪呀?刚刚喝了你的水,我们帮你水缸里也添点。”
“这孩子,一点水而已……”海婆笑着从屋内走出来,“我刚想跟你们说,水烧好了,可以洗了。”
“好,多谢。”贺荀澜笑眯眯地道谢,坚持给海婆家里添了点水,这才回来洗澡。
十六熟练地撸起了袖子:“少爷,我帮您洗……”
“不用了!”贺荀澜连忙护住衣服,“我现在是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了,我不能再让你帮我洗澡了!”
“这……好吧。”十六忧心忡忡,“就是出门在外,也没有精露,没有玩具了……少爷讲究一下,你、你自己真能行吗?”
贺荀澜一脸坚定:“能,肯定能。”
洗个澡有什么不能的!
“好吧。”十六放下了袖子,朝外张望了一眼,“那您自己洗,我趁这会儿出门,再捡点柴火。刚刚我好像看见那边还有野菜,要是能找到,我顺便摘点,可以带上船吃。”
“多能干啊小十六。”贺荀澜十分感动,“你都不要歇歇的吗?”
“我不累。”十六憨厚笑了一声,“而且龙君还在船上,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去才安心。”
他帮贺荀澜将热水倒进浴桶,照顾小孩一样不放心地交代了他好几句才出门。
“我这完全是被人当成小孩了啊。”贺荀澜嘀咕一声,“不,也有可能是被当成傻子。”
“哎,还得多做点事,至少得表现得像个靠谱的大人。”
他摇摇头,没再磨蹭,脱了衣服,泡进浴桶里。
身体沉入热水,氤氲水汽里,暖意传向四肢百骸,贺荀澜舒服地把下巴搭在了浴桶边缘,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舒——服——啊——”
他眯起眼享受了一会儿,伸手去够挂在边上的荷包——他们找到椰子之后,就用剩下的椰子壳装粗盐了,这个荷包直到今天,才终于真正装上了钱。
贺荀澜把自己的钱倒在手心数一遍,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泡澡数钱,人间极乐。
这几枚钱币大小不一,最大的有砂糖橘大小,最小的也就指甲盖大,都呈现黄铜色泽,不像铜钱那样是外圆内方的镂空设计,是硬币一样实心的,正反面刻着他不认识的文字。
——他已经抽空跟十六问过了,记住了上面的文字。
一个人再怎么文盲,至少也得认得不同面值的钱!这是底线!
最大的是100文,正面写的就是“百”,稍小的写着“十”,最小的写着“一”,反面倒是都一样,都印着四个大字——“钱通广大”。
是钱夫人的标记。
这个世界的钱币,都是从钱夫人的铸钱厂里出来的,也都会打上她的标记。
贺荀澜手里的这248文都是铜钱,也可以说是248铜,十六说,这钱币里是真的放了重量不一的铜。再往上,到了千的级别,就该用银钱计算,银钱跟铜钱同样制式,只是加了银,呈现白银色泽。一千银钱再往上进,就该用金钱,放了金,自然是尊贵的黄金色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金钱啊……”贺荀澜感慨一句,觉得生活艰苦中也算有了点盼头。
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是吧,才说这村子民风淳朴,就遇到偷看人洗澡的变态了?
贺荀澜眯起眼,握住浴桶里舀水的水瓢,做好了把这当做武器的准备。
第8章 面熟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靠近,贺荀澜表情镇定,手中已经攥紧了水瓢。
从动静来看,这不是什么误入的小动物,肯定是人了。
贺荀澜没有立刻回头,专注听着身后的动静,察觉到对方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猛地扬起水瓢回头,“邦”一声就敲了下去。
“啊——”对方应声惨叫。
“好好的不做人当偷窥狂!”贺荀澜怒喝一声,一边泼水迷惑对方的视线,一边趁乱“邦邦邦”敲了好几下。
“住手!放肆!什么偷窥……啊!”那人挨了好几下,仰面跌倒在地,总算暂时逃出了贺荀澜的攻击范围,愤怒地抬起头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小爷这张脸,我偷窥?谁信啊!”
贺荀澜瞟了他一眼,这家伙居然十分年轻,剑眉星目,神情灵动,眉飞色舞间,居然有股少年气。
——只是扬起下巴一副鼻孔看人的傲慢姿态,让他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
贺荀澜收回目光,故意说:“一般。”
“什么!”对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坐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让他看,“我这张脸你说一般?你长没长眼睛啊?”
看他坐起来,贺荀澜又举起了水瓢,他连忙挪动着后退:“哎别打别打!我闭着眼睛让你看!”
贺荀澜停下动作,表情古怪地看着他——看着不太聪明,还自恋,确实不像是偷窥狂。
见贺荀澜不说话,他自认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脸迷住了,得意地哼了一声:“怎么样?没话说了吧?”
贺荀澜叹了口气:“你到底是谁啊?”
“你不认识我?”那人一惊,睁开了眼睛,贺荀澜条件反射举起了水瓢。
“哎!”他立刻闭上眼睛,扬起自己的脸递过去,“你再仔细看看!真不认识?”
贺荀澜若有所思,试探着问:“你在当地很有名?”
青年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哼笑一声,闭着眼睛又坐了回去:“我说呢!胆子这么肥,还没眼力见,原来是别处来的,怪不得认不出你食……时小爷。”
他有些生硬地改了口,“咳,你叫我声时少爷就行。我在当地,那自然是声名远播,怎么可能当偷窥狂。”
贺荀澜眼珠一转:“你该不会是……”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两人同时一惊,贺荀澜下意识缩进浴桶,时少爷滚到了浴桶边上缩成了一团,欲盖弥彰地用外袍盖住了头。
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一片寂静。
时少爷压低声音说:“你回话啊!”
“我不敢!”贺荀澜压低声音,“万一是来抓我的呢!”
时少爷嗤之以鼻:“你什么身份?他们抓你干什么?明显是冲我来的,你就说你一个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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