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稍微好点。”贺观海琢磨着,随口问,“你们这儿缺粮吗?”
“说实话,其实还成。”小齐挠了挠头,“以前有粮的时候,那熊不来鹤庄,但会在半路扣下不少,我们也没办法。”
“可最近听说各地都缺粮,我们都担心那熊又来,可他没什么动静,反而让人提心吊胆的。”
“怎么没动静?”老叔阴恻恻开口,“你今天守义庄不知道,也就半天前,土地娘娘的粮船来了,几个乡亲兴高采烈去取粮,被那只熊叼走了。”
“啊?”小齐急了,一下子站起来,“那、那去救人啊!”
“怎么救!”老叔厉声问,“你去救还是我去救能把人救回来?一起送到他嘴里还差不多!”
小齐憋屈地又坐了回去,握紧了拳头:“我、我找乡长去!让他再写个文章!”
“你当乡长没写过吗?”老叔表情冷硬,“头一回文采惊艳,听多了就成了牢骚,谁还管。”
他叹了口气,“李家老二,张家老大,应该是回不来了,过几天,册子上就把他们的名头划了吧。”
贺荀澜看了龙君一眼,龙君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什么。
贺荀澜想了想,又问:“你们可知道,昭铃要带回杏林村的那个朋友,是怎么去世的?”
老叔看他一眼,默然片刻说:“那是我女儿。”
贺荀澜噎住了,正要道歉,就看见他摆了摆手说,“病死的。”
“先天心疾,刚出生就被人扔在了义庄门口,我就捡回去养了。能养到这么大,杏林村那位仙人都说了不得了。”
他哑着嗓子说,“也已经不错了。”
贺观海惊讶:“这倒是跟那熊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小齐咬紧了牙,“那头熊记仇,时不时驱赶猛兽进鹤庄,阿萝要不是被惊了……”
“小齐!”老叔打断他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啧。”贺观海不爽地咂舌,“迟早找机会教训教训那畜生。”
“嘘!”小齐本来还在气头上,被他说的话吓得差点弹起来,“你不要命了,可不敢乱说!”
二哥正要接话,昭铃已经背着人踏了出来:“诸位,劳烦帮我拿一下医箱,我们可以回去了。”
她用布将人仔细包了起来,尸体死后僵硬,很难背起,她也准备好了绳子,把人系在了自己身上。
二哥自告奋勇:“你背得动吗?要不我帮忙。”
“能行,她不重。”昭铃笑了笑,“我有力气的,走吧。”
贺荀澜正要转身,看见龙君还在院中站着,喊了他一声:“龙君?”
龙君抬起眼看他:“你先前说过,信徒有用的那一段话。”
“嗯?”贺荀澜疑惑地眨了眨眼。
龙君提醒他:“此地没有神仙。”
“在河边,通海。”
见贺荀澜依然一脸迷茫,他叹了口气,挪到贺荀澜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能供我。”
贺荀澜反应过来:“……然后你就能理直气壮地管这里的闲事?”
龙君满意地点了点头。
贺荀澜看了眼小齐和老叔,摆了个“请”的姿势:“那您表露真身?”
“不行。”龙君盯着他,“你与他们乡长说。”
贺荀澜诧异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我没干过这种事,这……好像神棍啊。”
龙君理直气壮地说:“这本来就是仙使该干的事。”
贺荀澜:“……”
他犹豫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挪到了两人身边,清了清嗓子问,“你们、你们要神仙不要?”
龙君:“……”
小齐和老叔都没反应过来。
“呃,我的意思是。”贺荀澜斟酌了一下,索性举起了手中的仙牌,“四海龙君愿意庇护此地,你们回去问问乡长,若有意,我们再来时给我答复。”
他看过地图,鹤庄本来就是他们要去黄金国的必经之路,之后肯定还会再来。
几人转过身走了,老叔和小齐才后知后觉地跪了下来。
小齐讷讷开口:“老叔,四海龙君,是、是那个不?”
“嘘!”老叔趴在地上,“去找乡长,你腿脚快,你先去找乡长!”
“哎、哎!”小齐连忙踉跄地跑了出去,差点被门槛绊了个大马趴,忍不住扯着嗓子喊起来,“乡长、乡长!”
昭铃背着人,脚步略微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们……与他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贺观海笑得嚣张,“问他们想不想争一争,想不想出口气,还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个胆。”
昭铃眸光闪了闪,没有细问,小心翼翼地背着阿萝上船。
一阵风拂过,她腾不出手拉住纱笠,露出白纱遮挡下的面容。
贺观海瞟了一眼,微微挑起了眉毛。
“怎么?”昭铃的声音冷了下来,“没见过人脸上的胎记?”
“没见过。”贺观海诚实地说,“还是红的。这么大一块,你要是去唱戏,红脸是不是只用抹半边?”
昭铃:“……”
贺荀澜赶紧跑过来捂住了他胡说八道的嘴。
第34章 救哪边
昭铃静默片刻, 居然扭过头闷笑了一声。
她轻轻叹了口气:“若是我小时候认识你,说不定真会考虑去唱戏。”
“当大夫不也挺好?”贺观海满不在乎, “我看你挺喜欢的。”
“嗯。”昭铃轻轻颔首, “我挺喜欢的。”
她一步踏上船,这次没有拒绝其他人的帮助,将早就准备好的草席铺在船上, 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阿萝放了下去。
她吐出一口气, 像是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走吧,回家了。”
……
另一边,时少爷哼着小曲处理食材,方凌书缩在船舱一角,紧张地看着依然昏迷的竹英。
他忍不住问:“我、我要不要给他擦擦汗?”
“嗯?”时少爷忙中抬头, “也行,他流汗了吗?”
“好像也没有。”方凌书凑过去看他,“那我还应该做些什么?”
时少爷挑眉看他:“你那么慌张做什么?”
“我没照顾过人。”方凌书蹲在竹英身边,小声说,“以前,父皇生病,要侍疾也轮不到我。”
“皇后、太子哥哥、天慧公主……受他喜爱的, 才会待在父皇床边。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些什么……”
时少爷神色复杂看他一眼:“那你过来。”
“哎!”方凌书连忙避开竹英, 站到他身边,眼睛发亮问他,“要我做什么?”
时少爷塞给他一把黄豆:“把这洗了。”
“啊?”方凌书一怔,回头看了眼竹英。
“病人没什么要求的时候就不用管。”时少爷随手指挥他,“舀水,用手捣捣搓搓, 你一颗一颗洗到什么时候去。”
“哦、哦。”方凌书连忙答应下来,有些笨拙地动手帮忙洗黄豆。
“我回来了!”他正闷头帮忙干活,远远听见十六的呼唤,连忙抬起头。
十六捧着药回来,茫然地张望一圈:“哎?少爷呢?”
“你少爷接了个活。”时少爷朝河道努努嘴,“帮忙运个人,一会儿就回来了。”
“药来了,先给他灌下去?”
方凌书担忧地看了眼竹英:“可他没醒,怎么灌?”
时少爷撸起了袖子:“灌过肠吗?”
方凌书和十六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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