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伪装?”龙君突然从他身后出现,伸手拉住鱼竿, 帮他将上钩的鱼提了上来,“他若是图谋不轨,就直接动手。”
“啊!”贺荀澜惊叫一声,“我的鱼!你怎么这就拽了!”
龙君理直气壮:“再不拽就跑了。”
“我看着呢!”贺荀澜沉痛地把鱼放进木桶里,“你这样我都没有钓鱼的乐趣了!”
龙君疑惑:“跑了也算乐趣吗?”
“不一定会跑!”贺荀澜拎着鱼竿试图反驳,“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就用我高超的技巧!”
龙君看了看河道,问他:“你要下去抓?”
贺荀澜:“……”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问贺岁汐,“对了,还没问呢,咱们跟冥府关系怎么样啊?冥府的鬼王、仙使跟临海侯关系如果关系好,那奇鬼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吧?”
龙君亦步亦趋跟过来,几乎贴着他的后背坐下来。
贺荀澜回头看他:“你怎么坐下来了?”
龙君挑眉:“不能坐下来吗?”
“也不是不能。”贺荀澜想了想说,“就是之前你好像不喜欢坐着,总喜欢站在船头。”
……其实更奇怪的是那天突然睡到了他床上,但贺荀澜不知怎么,没敢问他,反而故作自然地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但后果就是,他似乎开始格外关注龙君的靠近。
“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娘与那位鬼王打交道。”贺岁汐撑着下巴,“他似乎相当低调,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几乎不在外界露面,而且……凡人总有生死忌讳,很多出身冥府的人,在外界行走时,也不会特意说自己的出身。”
“但我听说,好像先帝驾崩的时候,鬼王入了王都。”时少爷凑过来说八卦,“也不知道是他知道有大人物要出事了才去的王都,还是因为他去了,才会有大人物陨落。”
“不过,坊间倒确实有传言,说鬼王一旦出关,就有天星坠落,大人物离世。”
“不能这么算吧?”贺岁汐坐直了身体,“鬼王应当是受邀前往,给亡者引路安魂,不会带来灾祸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都说了只是坊间传闻。”时少爷回过头,“哎,咱们进去,有什么头绪没有?还跟之前一样,正常采买吗?”
“嗯。”贺荀澜拿定了主意,“不做伪装了,正好,看看那位奇鬼是什么反应。”
他回头问龙君,“龙君要留在船上吗?”
“为何?”龙君盯着他,“我跟着你。”
贺荀澜愣了一下:“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一旦踏入别的仙人领地,他们就会知道你的存在吗?”
“你还说不能遮掩气息,这是礼数。”
龙君略微思索:“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来了吗?”
贺荀澜诚恳地说:“最好不要。”
龙君垂下眼,往他那边挪了挪,下巴搭在他肩膀上:“那……今日不懂礼数,我隐匿气息进去。”
贺荀澜:“……”
贺岁汐十分自然地站起来,扭头和鸿雁说话。
时少爷鼻子出气,扯着十六转身,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贺荀澜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艰难开口:“龙、龙君……”
龙君闭上眼睛休息:“嗯?”
贺荀澜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扭头转移话题:“看见往生渡了,好像到了。”
“哦。”龙君这才睁开眼。
时少爷远远往那看了一眼,轻轻“啧”了一声:“哎,你看那儿,怎么男男女女都用白布兜着脸啊?看着怪吓人的。”
“是……风俗装扮?”贺岁汐也好奇探头往那看去,“总不会是因为奇鬼好色,就把脸遮起来吧?”
“嘶——”贺荀澜神色古怪地挠了挠头,“那、他们人人都遮,咱们遮不遮?”
几人面面相觑。
船渐渐到了近前,贺荀澜才发现,他们也不光光是用白布蒙脸,那似乎是个特意缝制的布袋一样的头套,只扣了两个眼睛出来,显得古怪诡异。
尤其是想到这里隶属冥府,更加觉得鬼气森森。
码头上露着精壮上半身的男人看见他们,连忙喊了一声:“喂!你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怎么敢不遮脸就来了?”
“啊?”贺荀澜眼珠一转,装作害怕的模样问,“大哥,这里都要遮脸吗?我有点害怕,你这装扮看着吓人……”
“哎!胆子那么小来什么冥府啊!”精壮男人嫌弃地转身,从船上的兜里扯出几块布,递过来,“给你!可不免费,20铜一个!”
贺荀澜看了一眼船上:“我们六个人!”
“没那么多!”男人没什么好气,“我又不是卖的,我这只是自己备用的。”
“你戴上,让其他人在船里藏着,自己再去镇上买齐,镇上便宜,只要15铜一个。”
“哦……”既然是救急,赚五铜差价也合理,贺荀澜没有讨价还价,付钱拿了白布,好奇地在手中翻看。
贺岁汐轻声说:“三哥,先给我看看,说不定自己也能缝。”
男人往船内看了一眼,蹙起眉头:“……看好你妹妹,怎么带着小姑娘到这种地方来?”
“你来之前都不打听打听吗?”
贺荀澜心虚地低下头:“来得匆忙……到底为什么要遮脸啊?”
“啧。”男人扛起麻袋,“我也没时间跟你多说……”
他压低声音,“这地方的鬼差好色,但凡有些姿色的,最好都不要被他看见脸。”
“以前只有那些长得好看的出门才戴斗笠遮脸,但那家伙很快学聪明了,专挑遮脸的下手。”
“后来还是仙使出面定下规则,让人人都佩戴一样的白布遮面,这样奇鬼就无从分辨……”
贺荀澜表情古怪:“听起来,它好像不怎么聪明。”
“不要命了?”男人怒瞪他一眼,但透过白布上的两个小孔,几乎没有什么威慑力,“他是个鬼,听说办那档子事,还得附身在人身上才行。”
“以鬼入道的,多是生时偏执执念不散的,多少有些癫狂,只有仙使才能制衡些许,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男人提醒他,“那家伙是个疯子,有时附身女人找男人,也有时附身男人找女人,甚至……”
“女的找女的,男的找男的也有,荤素不忌!你……”
他深深看了贺荀澜一眼,“你这副模样,也当心点吧!还不快遮起来。”
贺荀澜还没应声,龙君已经把布袋严严实实地套在了贺荀澜脑袋上。
贺荀澜提醒他:“龙君,反了,这面没眼睛。”
“哦。”龙君把布袋转了一圈,对上他的眼睛,“小心。”
“三哥,你看看这样像不像?”贺岁汐找了一块布出来,“我觉得这个颜色也差不多……”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乱,贺荀澜一把将贺岁汐塞进了船舱,低喝一声:“藏好,都别出来!”
他有些紧张地回过头,看见码头那边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一身酒气、还算清秀的年轻男人。
“哎!”刚刚跟他们说话的大哥又朝那里怒喝一声,“你疯了!把脸遮上啊!”
男人转过头来看他,眯起眼轻笑了一声:“哎呀,不错……”
他忽然扑进男人怀里,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胡乱摸着他的胸膛,哈哈大笑起来:“蠢货,除了脸漂亮的,身体漂亮的,我也喜欢呀!”
周围人惊恐喊叫着“奇鬼来了”,扔下货物,推搡着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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