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95)
那人说了句什么,姚见颀没应,不一会儿居然直接贴了过来。
“操.你妈的。”姚岸跟扫黄大队似的赳赳冲去,拨开人群,直抵现场,“干什么干什么!”
姚见颀刚说了句话,一回头就碰上杀过来的姚岸,刀子朝那男人一通狂扔:“你他妈属壁虎的吧不贴马桶改贴人了?口水都快漫了金山了拜托你可闭肛吧,信不信老子拔了你舌头喂花猪豪猪乌克兰小乳猪!!”
那人直接给姚岸吼懵了,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杵在那一动不动,要不是姚见颀半道把姚岸拦下来,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撂地上了。
“怎的是不是觉得受教了崇拜了恨不得对你爷爷五体投地了?”姚岸隔空戳他鼻子,“来来来今天算你荣幸今天就用我这拳头跟你好好唠顿嗑!”
这时男人总算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往后躲,口里小声喃喃:“有病啊……”
“你说谁有病。”一直阻拦的姚见颀突然冷冷地抛来一句。
男人怕他松手,立刻闭了嘴,马不停蹄地撤了。
“有种别跑啊孙贼!”姚岸还在那突突,“老子一脚踹你去太空流浪!”
“好了,哥。”姚见颀按着他的肩,一下下抚着,“周围人都被你吓跑了。”
姚岸这才喘了几口,纯是气的,他后知后觉地望望周围,他们站的这块果然空了,跟有辐射一样。
“山海经里蹿出来的玩意儿。”姚岸插着腰骂。
“没完了你?”姚见颀直笑。
姚岸从鼻子里哂出一声:“呵。”
姚见颀两手搭着他两肩,头低到姚岸胸前,弓着的背瑟瑟抖动。
“有那么好笑?”姚岸脸上覆着层霜,“你看看你乱跑什么,还跳舞?碰着些不三不四的开心了?”
姚见颀支起身子,拭了拭眼尾:“酒吧搭讪很正常啊,我又戴着白色的……”
“嗯?!”姚岸嗓门一提。
姚见颀当即把那白色手环摘下,塞进了裤兜里。
“可以了吧?”他乖顺地笑了笑。
姚岸还没完,手点着他:“你们刚才不是聊了好一会儿吗,说说呗,我可都看到了。”
姚见颀回想了一遭,失笑道:“哪有好一会儿?明明就一句。”
“一句什么?”姚岸不依不饶,审人似的。
姚见颀拿他无方,摇了摇头,只好复述:“他问我是1吗,约不约。”
“约他妈的。”姚岸握了个实心拳头,后悔没砸那孙子面门上。
姚见颀把他拳头摁下来:“我就跟他说:叔叔,不约,我是未成年。”
姚岸听了,冷脸多了条缝,却还要压着嘴角:“假的吧?”
“真的。”姚见颀说,“除了没喊叔叔。”
姚岸撇开头,终于绷不住笑。
等笑意收些了,他才转回来,朝姚见颀抬起下巴:“属你最能编。”
姚见颀近近地看着他,照单全收:“嗯,我编的。你开心一点。”
这话也不知踩哪根弦上了,姚岸忽然变得有些迟钝,刚才还特能突突的嘴巴放不出一个哑炮。
半晌,他问:“你......还想喝吗?”
香蕉船果然融化了,剩一根紫色的小伞泊在液体冰淇淋上,菱形的玻璃船壁折射灯光,繁烁的一片一片。
姚见颀用鱿鱼丝沾了一星糖水,含在口里,催促道:“开酒呗。”
姚岸拾起开瓶器,嵌进金色瓶盖上,转了一圈。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特地提供白色手环呢?”姚岸忽然问。
“什么?”姚见颀以为他在转移话题。
“就是困惑。”姚岸面色稍真,他眼量了一下挂在小臂袖口的半截蓝色,目光又搁到桌面上的一圈白,姚见颀刚刚放上来的手环。
“降低无效社交吧,或者寻找同类等等。”姚见颀吐开又甜又咸的鱿鱼丝。
姚岸拢了拢眉心,又说:“可是刚才那孙子没有戴。”
“当然。”姚见颀习惯性地用茧口磨着玻璃杯棱,“出于个人隐私的种种,也可能有人认为这种‘特殊照顾’是另一重意义的歧视……是否佩戴手环,是否需要标签,本来就是个人选择。”
姚岸似似乎乎地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姚见颀:“那你有没有想过,很多人就算是......但他们永远都不会戴白色的?”
“我知道。”姚见颀在杯沿上掸了掸,抬头温和地笑,“但是我会。”
“就像今天一样?”姚岸问。
“不一样。”姚见颀说,“今天只是为了气你。”
姚岸:“……”
姚见颀挑起白色荧环,在食指上转了两圈,像绵亘的光:“佩戴是一种自由,不像饮酒。
“幸好这里不是布鲁克林。”姚见颀把手环套在赭色酒瓶上,“我可以都要。”
姚岸注视他许久,不及防地将酒瓶一夺,抬起下巴:“谁说的?”
姚见颀惑然地抬起眼,不较真地赌气:“你又耍赖。”
姚岸不作答,而是飞快地将瓶盖挑开,“迸”地一声,金色的飞贼合拍乐点掉在大理石上。
他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入腹,喉结上下不歇,等到嘴里溢满了利口酒的味道后,他将瓶底砸在桌上,在姚见颀微瞠的注视下,绕过他的后颈,一下搂回来。
“尝吧。”
他们把夜色吻破了。
从高沸的酒吧,人群的纵呼像一颗颗流弹,凌晨两点的街道,车辆稀薄,他们每奔跑100米就要停下来再吻一次,电梯到房门背后的地毯,迫切地在各自躯体上留下齿痕,宛如多瓣的火烧云。
“会传染感冒。”
姚岸声音喑哑,仰颈说话时像在急促叫停。
“已经晚了。”
姚见颀在他颈边说。
他们眉毛摩着眉毛,身高是一种绝妙的重合,哪里都吻着。手在被下交缠一起,摩挲的时候分担同一份战栗与热。
某种全然陌生的激情加剧了姚岸的耳鸣,他得到比酒更醺的后果,姚见颀的颧骨把他肋前的玉石揉化,让叶脉淌出汗水。
姚岸不彻底地醉着,但姚见颀没有,他清醒地像一只美短舔舐姚岸耳后的肤色,直到姚岸瑟缩着痒,直到他顾不上痒。
这是堕落。他们一起抵达的时候闪念着同一句话,却因此在对方眼中看见相同的暗语:
想要更多。
姚见颀将被子洒到地板,拽着姚岸一起滚下去,姚岸护着他的肩背如同护着骨瓷。姚见颀瞳色皓皜,脸侧有印痕,他知道姚岸在发高烧,什么也听不见,贴合的时候他偏执地追问你会不会忘记会不会……
姚岸把浓液抹到他下唇,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能听见他的呼吸。
“我等你十八岁。”
第107章 久违的重感冒
姚见颀从外市回来那天,提着被替换的大衣,折线处误憩一片银杏叶,半个丑橘,和一场久违的重感冒。
他怀抱重感冒如同怀抱恋爱。回程的列车上他仓皇地站起来,撞到了置物架,一脑袋都是幸福。他知道自己正在一个晴秋,苦莓与浆果都在犯懒,戴胜鸟也不例外,但没有哪一种物候能够缓解他的症状。
他好莽撞,进家门前他忘记把衣服换下来,于绾和姚辛平似乎多瞧了他几眼,糟了,他却一点也不怕。“晚饭吃过了!”他速速上楼,后悔自己没学音乐,不然就会用脚步置换最得当的音符。
声音,是他在画室打了个震天价响的喷嚏,成了目光的圆心,好像说喷嚏也有风格而这一个不适合你。徐蔚心勒令他痊愈前自学,说他是最危险的传染源,匹配流感高发时段。
“全年都是流感高发时段。”
姚岸在那头述着信手拈来的歪理:“这跟传染源没关系,关乎自身免疫力。”
“所以,我免疫力不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