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玩?”裴延问。
“钓鱼城,”周达非说,“之前跟你讲过的。”
“哦……”裴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明天就算了,”裴延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周达非伸出手打算拉他起来,“明天我有事。”
“啊?”周达非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后天去吧,”裴延拉着周达非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
“……哦。”
第43章 同龄人
翌日虽是放假,可裴延有事,起得还算早。
酒店的早餐是直接送到房间,按裴延和周达非各自的喜好,一份西式一份中式。
周达非洗漱完毕坐到餐桌前,随口问道,“你待会儿要出去?”
裴延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口,“不算吧。”
“今天栾微要来,杨天也一起,约在七楼谈谈。”
“栾…”周达非话到嘴边一顿,别别扭扭道,“栾影后也在重庆?”
“她好像是在成都拍戏。”裴延轻描淡写道,“这次是来聊《失温》排片的事,本来她要过段时间再来的。”
周达非哦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上次在上海,周达非稍动脑筋就猜到栾微深夜拜访大概是关于排片,十有八九帮了裴延大忙。
那会儿周达非的无端联想点到即止,但今天…周达非忽然觉得栾微的想法恐怕并不单纯。
从裴延的状态来看,排片的大头问题上次在上海应该已经解决,这次聊的不会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而且她原本是要过段时间再来,却在裴延修改假期的第二天就到了——看样子别有一番用心,估计本来是想顺便赶上裴延的生日。
“你今天上午就呆在房间里,”裴延对周达非说,“到午餐时间再下去,直接到七楼就行。”
“我午餐一个人在房间吃也可以的。”周达非说。
栾微显然是个厉害的人,可能是有点可用之处。但周达非今天本能对她产生了点负面印象。
不管什么原因,栾微戏拍着拍着由性子说走就走,着实不是个好演员该有的样子。
难怪会看上裴延这种货色的导演。
周达非想着就一股子抵触情绪,可裴延却不管他的心理活动。
“下来吃。”裴延直接命令道。
“……”
“哦。”周达非气不太顺,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小半碗豆浆。
裴延吃完早饭就去七楼小宴会厅了,周达非照例一个人呆在房里画分镜、看电影。
这也是他从前的日常。周达非会玩会闹,能喝遍一整条街的酒吧,但更多的时候却偏好独处。
看书、看电影、自己创作。
只是今天他始终不太专心。
今天是他爸妈的结婚纪念日,尽管他爸妈的婚姻就像他们家的家庭关系一样,全靠周立群一意孤行地强制维持。
燕名扬昨天的微信让周达非想假装忘记这个破日子都做不到。他心情不好。
非常不好。
他有点想给妈妈打个电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妈妈今天心情应该也很不好。
他妈妈应该心情就没怎么好过。
周达非的独立精神也不是从天而降的,他打小就极端渴望自由,希望把周立群这个自以为是指手画脚的人一脚踹出他们家。
他摆脱周立群的意愿甚至比摆脱裴延还强烈。
周达非以前经常想,如果他有足够的能力让妈妈相信他可以自己过得很好,不需要周立群的钱和权势,那么妈妈就可以选择自由了。
这个上午周达非没画多久的分镜。他写了点自己的剧本。
他能感觉到这是个适合创作的上午。他的情绪催着他像渴求呼吸般投入创作,而全然不关心会不会有收获。
这会儿哪怕是裴延就站在他面前一张张撕他刚写完的稿纸,他也是不会在乎的。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周达非按裴延交代的去了七楼。
裴延倒是不在小宴会厅里,杨天也不在,里面只有栾微。
周达非知道裴延最希望自己不要跟任何人讲话,再加上他今早心情不佳,对栾微的印象也一般,所以没有主动跟她打招呼。
他径自在餐桌前坐下,目前只上了些开胃的点心,大部分都是他不喜欢的甜食。
栾微正坐在对面喝茶,头发是看似随意实则蓬松蜷曲恰到好处的程度。她的五官是极明艳的,不瞎都能看出这是个绝世美人。
“你说他俩是不是过分,”栾微说话像捏着嗓子,细细的,“哪有把客人单独扔在这儿的。”
“怎么说我们也是老同学。”
周达非面无表情地拿了块没有夹心的小饼干,嘎嘣一下咬成两半,一齐扔进了嘴里。
“裴延去接电话了,”栾微一手撑着脸,冲周达非挑了下眉,“杨天说是去点菜,我才懒得一起呢。”
周达非把饼干吃完,依旧没说话。他一直都对这种故作娇滴滴的女性无感,可能是因为生来慕强,喜欢直来直去。
“其实今天我主要是想找机会来看看你的,”栾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声像冷僻庄园暗夜里清脆却诡异的风铃,“或者说,是观察一下裴延和你的状态。”
“…………”
这会儿再不说话就不礼貌了。周达非抬头看着栾微,他不装傻但也不想戳破,直截了当,“哦?”
栾微斜斜地靠到椅背上,像一幅国际大片,“我承认我大学期间追过裴延,我们是拍作业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大家都很想跟裴延合作,不论是为了艺术还是绩点。”
裴延学生时代的作品拍得很好吗?周达非忽然有些好奇,并油然而生了一股毫无道理的不服气。
“我好歹也算是我们表演系的系花,但到毕业也没追上他,裴延某些时候挑剔得可怕,无论在事业还是感情上。”
周达非面无表情,在心里冷笑一声。
就裴延还在事业上挑剔?
只怕挑出来的全是挣钱的行当。
“我没追上,有点难过,但也没什么办法。”栾微继续道,“我也有我的事业,我的人生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大把生命都耗在爱情上。我只能时不时盯着裴延的动向,毕竟他这种性格大概率是要孤独终老的,我觉得我未必就没有机会。”
“只是我竟没想到,在我们这代人都过了荷尔蒙过度的青春期,开始无欲无求专心搞钱的时候,裴延竟然……迟迟开花了,”栾微的大眼睛亮得像灯光下的钻石,表明她着实很惊讶,“还是他主动的。”
“真是自然界的奇迹。”
“…………”
周达非觉得栾微身为一个文艺工作者,能把裴延的变态掌控当成唯美爱情,这种对暗恋对象的了解程度和理解力也挺“奇迹”的。
这会子杨天点完菜,推门进来了。他见到周达非也不太吃惊,“裴延还在打电话呢,等他来了咱们再上菜。”
杨天在栾微身旁坐下,“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聊什么。”栾微是个娇羞却可爱的女人,赌气赌得明明白白,“反正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也不是说给你听的。”
“………”
杨天是知道栾微追过裴延的事的,他们都是大学时期的朋友。
就这关系,只怕栾微跟周达非没几句好话要讲。
杨天打圆场似的冲周达非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当真。
而始终对栾微的陈述保持沉默的周达非此刻却若有所思,片刻后道,“我觉得栾影后说得对。”
“啊?”杨天有些奇怪。
栾微刚刚说了一大通,自己都想不起来多少句。她也有些意外,“我什么说得对?”
周达非随意道,“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事业重要,不值当把年华虚度在爱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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