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我女儿失踪案的时候,你给过我名片!我姓刘!”
钱金石迅速想起少女虐杀案的受害者名字,“我记得,刘友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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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友玲已经整整两天没有见过大宽了,这很不寻常。就算没有仓库的事情,大宽向来也会按时来吃饭。她去问过跟他同班的工友,但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今天下午,有人在废料坑里发现了被切割的尸块。没有头颅,但手臂上带着黑帮常见的合金纹身——当大宽吹嘘自己以前在大安联合混得有多风光时,就会给人家展示这块纹身。
乐园封锁了所有出入口,到了晚上负责人就公布说:治安分局调查过了,是黑帮寻仇,人已经抓到。大家不用慌张。
但刘友玲知道,这也许他们做的事情被发现了,反而证明那仓库里真的发生过什么。
她顷刻间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或许她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那些可能已经惨死在仓库里的女孩儿,她们那些自己一样余生都活在悲痛中的母亲们,将永远等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吗?
不,她得活着,她必须活着!
刘友玲不知道能相信谁,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丈夫吗?大能天佛会的教友吗?那些普通人如何能来到远在废矿区的封闭工地中,把自己救出去呢?
忽然,她想到了钱金石。
那个看起来不修边幅的警探,她曾咒骂过他、怨恨过他,觉得他同治安局一样,只不过是这个城市的摆设,是黑帮的走狗。
直到现在她也并不能相信他,然而一个升斗小民极其有限的联络名单里,钱金石已经成了唯一有希望的人选。
她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相信他。
刘友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找到女儿的那一天,钱金石面对她的时候,他眼中的沉痛和歉疚,会不会有一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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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石放下电话立刻穿外套,却被红黛抓住了手臂:“你不能去!”
她并不知道通话内容具体是什么,但从“刘友玲”三个字便有了大致的推断。毕竟这个名字此刻正在她眼前的白板上,在其中一个受害者家属名单里。
“身体这个德性,你现在去能做什么?”
钱金石甩开她的手:“我是警察!我也有同伴!”有赵享载的关系,他可以求助距离废矿区最近的分局,在他赶到之前保护刘友玲。
“就因为你是警察才有很多事都做不到,理想主义很美但也很脆弱!”红黛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我是不想让你送命吗?我是不想让向你求助的人送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让我认清自己的无能所以什么都不做吗?!”钱金石红了眼睛。说不清是因为被戳破肥皂泡后对红黛的愤怒,还是对自己的失望。
红黛望着他的眼睛,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心口。
“永远留着你的理想,别让它消失。至于不那么理想的事情,就让我们这种人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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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夜,曲文夺结束了今天的训练,正在浴缸里泡澡。
最近他和小章鱼都格外重视增强体力和武力,说是临时抱佛脚也好、亡羊补牢也好,好像已经打算好迎接未来的血雨腥风。
“小丁那边还没找到郑远图。”阿善一边帮曲文夺按摩肩颈一边说道,“全久安都在找他,他应该藏不了多久。”
曲文夺闭着眼睛相当享受的模样:“郑远图不能死得太快,他必须要拖住冯如许的脚步,让义海越乱越好,最后跟大安联合一个下场。”哪怕不动手,他也需要掌握郑远图的行踪,看郑家派系是否会对红黛不利。不论福友会的势力有多庞大,只要一天没见到红黛,曲文夺就没办法放心。
为此还无理取闹地跟曲文栋吵了一架,责怪他没有把红姨带回来。
“义海倒下,那么台面上只剩下福友会与曲家,你要怎么做?”
“我只关心我想知道的事,其他的,我才不管。”
阿善在浴缸边缘坐下:“如今的义海暂且不会与曲家为敌,但你似乎并没有放松警惕?”
曲文夺睁开漂亮的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垂下眼帘,低声说:“我二哥,太激进了,他不该是这样的人;那个宝石生物的八字刀,当初又为什么会找上章琮,而不是别人?”
“你觉得他们背后有人在吹风?施特劳?”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北千里、八字刀的背后都是施特劳,如果真是他们,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借我们的手除去义海?在久安,义海难道不是比曲家更好的选择?”
“你不是让小丁查过你二哥和曲章璞。”
曲文夺缓缓地摇头,“没什么收获,小丁的技术不是万能的,我也没办法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他们。有这个时间,不如从北千里这边再深入——”他停下话头,疑惑地看阿善,“你脱衣服干什么?”
阿善已经一只脚跨进了浴缸,坐在他对面,将他两条腿分开,把身体压了过去。
“你最近太紧绷了,该放松一些。”
曲文夺一声冷笑:“说得好听,你这是让我放松?”尾音被吞进亲吻之中,阿善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即使语气很不客气,却还是张开双唇迎接对方的舌头。
“你可以向我索取,就像我会索取你一样。”阿善在唇齿之间低声说,“在任何时刻、任何情况下,我都会在你身边,并且回应你。”
阿善总是能洞察到他埋藏最深的情绪,虽然有时候精准得让人火大。
曲文夺知道,他说的不是情事,又或者不仅仅是情事。
他不但紧绷,而且前所未有地焦虑。
做不到心狠手辣,也做不到手眼通天;一面怨恨着大哥和红姨对过往的隐瞒,一面又担心着他们是否真的遭遇不测,一面又发现自己对太多事都摸不到头绪。
曲文夺这二十五年来衣食无忧,被宠爱着长大,有求必应,然而却从没有人察觉到他真正的想法,甚至真正的曲文夺。
他们因为宠爱他,反而忽略了他。
“这个承诺,你说到就要做到。”曲文夺说完,搂住了阿善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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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甘拭尘突然要跟月月“加班”,便临时把黑狗留在大猛这里。
不能跟着一起去,他显得相当失落。甘拭尘一走,黑狗就如以前一般警惕而沉默,坐在工作室一角盯着门口。大猛找话题跟他聊天,他也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
“我听他叫你小黑,全名叫什么啊?”
黑狗看了他一会儿,大约是觉得这人是甜哥的朋友应该回答一下,才说:“黑狗。”
大猛愣了一愣,突然又笑,仿佛自言自语地低声说:“明明说自己讨厌‘狗’。”
黑狗听见了,直盯盯地瞪着他。大猛毫不回避:“他没跟你说过自己的事吧,这家伙以前是我们队长,虽然我们关系不大好,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告诉你。”
黑狗摇头。
“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我自己问,问甜哥。”他不想从别人那里打听。
“甜哥,他哪儿甜了?”大猛说,“他可不一定会告诉你。”
“那就不告诉。”
大猛不得已换了个问题交流:“你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不告诉你。”黑狗记住了之前那句“我们关系不大好”,那就什么都不跟他说。
大猛笑个不停:“他从哪儿捡了这么一条小倔狗啊?”
黑狗从一开始就让他感到很好奇。
能被那个多疑且残忍的家伙带在身边——尤其是在遭遇背叛后,还能让他照顾有加,黑狗到底是经过了多少试探?大猛甚至敢肯定,这种试探终其一生都不会结束。
当年净火小队被各个击破全军覆没,而在阿虎的牺牲下侥幸存活的大猛,来到久安追查真相的时候,是甘拭尘先发现他的。当大猛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幸存者的那一刻,第一个念头就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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