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砍下净火手指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杀的,他这个人工于心计,身边还有特种小队保护。”齐建英一口气吃下五颗生蚝,用手帕擦擦嘴角,“而且现在局势复杂,义海倒了,福友会和曲家是敌是友仍未可知,我们不好动静太大。”
沙天奥单边眉毛微微一挑,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么黑桃A就有办法取他性命吗?”
“取不取他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要取他性命。对方好歹也是个顶级杀手,灭门之仇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沙天奥这才惊了一惊:“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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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享载以一己之力铲除‘扑克之家’,正是他在久安晋升如此之快的原因之一。”
“K”对着镶嵌在墙上的镜子整理领带,北千里已经准备好西装帮他穿上,却被他调笑:“下次别再帮我买了,‘打工仔’哪会穿这么昂贵的西装。”
“啊抱歉,”北千里看看了标牌logo,“我以为这不算贵的。”
“后面要再减一个零才行。”“K”一边把头发拨乱,一边将话题继续回到赵享载身上。“你这个年纪应该没怎么听过‘扑克之家’吧,当年净火横空出世,完全碾压了前辈‘扑克’的风头。后来他脱离血花自立门户,以培养精英杀手、暗杀任务从不失败而在地下组织中十分闻名。
“酷爱扑克牌赌博而代号‘扑克’,因为年轻时过于纵欲和酗酒而到中年就落下毛病——不能勃*,”“K”用“你懂的”表情对北千里说,收到对方“哇哦”的回应,同为男性的二人能深刻理解那是怎样的自卑,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轻视:“导致心理和行为都十分扭曲,他收养的那些小孩也被影响得不怎么正常。”
“可是您说赵享载以一己之力铲除了他们?”北千里抓到了重点。
“K”哼了一声,“那不算什么,‘他’也做得到,而且一定更干脆利落,不必大费周章。”他拿起陈旧的零钱包塞进西装内袋,北千里跟他一起走出房间。
这不是春天大酒店,是在玫瑰砂北部一栋不起眼的民用住宅,房龄二十多年,出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中间一扇隔断门,两侧十二户共用两座电梯。所在楼层比较低,所以“K”选择走楼梯,北千里因为狭小空间里充斥着的垃圾、宠物尿味而屏住了呼吸。
走出住宅区,街边摊贩的叫卖、汽车鸣笛等嘈杂之声逐渐涌进耳朵。
“K”回身对北千里露出骄傲的笑容:“只要他想,他可以杀掉任何一个人,也可以杀掉所有人,他就是这样强大到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么另一位冒充者——”
“K”并不急于搞清楚对方的真面目,“我的目的本来就不是引出幸存者。我想对方应该比我更好奇,他在想办法试探我们、引我们上钩,所以反而可以慢慢来。”他跟北千里摆摆手,示意在这里分开,“一想到我们都在同一个城市里,随时可能擦肩而过,就觉得很好玩不是吗?”
北千里看着他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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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到独一无二”的存在完全抹消了自己的存在感,坐在颠簸的公交车上沿街看风景。黑狗坐在旁边根本不知道他甜哥目的地在哪儿,只是一站一站地记站名。甘拭尘总是有一些外人不知缘由的行为,但黑狗也不问,甜哥交代的事情就好好完成,不交代的就代表自己没必要知道。
甘拭尘捏他耳朵上方的豁口,想象着那个耳标在他耳朵上的样子,问道:“打这个的时候你多大?”看那个豁口的样子,应该是扯得一块皮肉都下来了。
黑狗想了想:“十?十一?”然后摸了摸脖子后面,问:“甜哥,打编码吗?”
“什么?”
“我是甜哥的人。”黑狗指着自己说,“我要打标记。”
甘拭尘皱眉:“你不是我的人,你是你自己的人。”
黑狗又不同意了:“我是甜哥的人!”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甘拭尘很无奈:“你要为自己活着,不要随便就成了谁的人。”
“没有随便!”
“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人,也会有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不要这么早就下定论。”
黑狗皱着眉头想,“怎样不算早?半年以后?一年以后?死之前?”
甘拭尘答不出来,便换了个答案:“或者等你见识过足够多的人。”
“怎样算多?一百个?三百个?”
虽然知道黑狗不是抬杠甘拭尘也没耐心了:“你这小孩好烦啊!”车上乘客忍不住侧目,甘拭尘干脆站起来走到车门处按铃,十分随性地下了车,跟黑狗发脾气:“不准跟着我。”
黑狗也不晓得为啥他就生气,远远地跟着。
甘拭尘不搭理他,见到新披萨店开张就推门进去。黑狗没钱,又怕他生气,就站在门外等,不一会儿被他甜哥扯着帽兜拎进去了。点了份披萨和沙拉,甘拭尘吃一口就嫌弃地放下,再也不碰,看黑狗毫不在意地吃进肚子里不禁感叹道:“可真是不挑食。”
初次见面时连那么油腻的剩盒饭都能吃得津津有味,鸡胸肉和白煮蛋、粗面包也能果腹好几年的黑狗,让甘拭尘又生不起气来了,“小黑,你从来不会抱怨的吗?”
黑狗觉得刚烤出来的披萨好吃极了,大块的香肠、香喷喷的芝士,不明白哪里好抱怨。
“从小到大过那样的日子,当时也许不懂,现在没觉得不好吗?”
黑狗一边嚼一边很仔细地想,把披萨咽下去:“遇见甜哥,就很好!”接着又说,“甜哥不要我,就不好。”
甘拭尘“哈”了一声:“原来你的抱怨留给我了!”伸手弹他脑袋瓜,“吃你的!”
吃完了继续逛,甘拭尘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似乎只是逛街。去新开的武斗馆参观一圈,下一注;在成衣店给黑狗买件外套;甚至只是去快餐店借个厕所。
义海内乱,不少铺面纷纷易主,重装和改建动静不小,某些经营区域与数月之前已经大有不同。红黛虽然隐身不见,却丝毫没耽搁福友会的无情收割,将郑家近三成组织收入囊中,正堂会徽从义海龙纹换成了黑底红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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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黛的手机上收到来自甘拭尘莫名其妙的消息:“菜难吃,衣服难看,厕所也脏,呕!”
“调皮。”她如此说道,无视未婚夫的调侃继续听茉莉的报告。
福友会掌握了郑远图的行踪,但并不急于追杀。正如曲文栋所说,冯如许才是最着急的那个,他甚至想出了以郑天贵遗体胁迫郑远图现身的办法。红黛命令福友会联合曲文夺一边以真假掺半的消息搅乱视听,不让郑、冯二人有一刻放松,一边跟曲家竞争一般毫不手软地掏义海的家底——即使冯如许现在就能干掉郑远图,他再也做不回久安老大。
然而摆在福友会面前的问题变得更多更复杂,混乱之中,谁与谁都可能从敌人变成盟友——包括曲家。入户门响起开锁的声音,红黛暂时停止会议,坐在沙发上没动,看钱金石顶着常年眉头紧皱的苦瓜脸从玄关处走进来。
“欢迎回家。”红黛笑意盈盈地问,“今天有点晚啊?”
钱金石一愣,“啊”一声,沉默地把自己的啤酒搁在茶几上,脱掉外套洗个手,从便利店袋子里掏出下酒菜。
“发生什么事了?”
钱金石又一愣,“没啥事。”
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拿着薪水的警探不但没对得起那份薪水,还因为身边这女人的几句玩笑话而心生雀跃、沾沾自喜,放着正事不做、案子不查满脑子都是旖旎想象。
还什么理想主义者,狗屎。
钱金石对自己失望透顶。
“没什么事就是有事。”红黛说。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钱金石语气冷硬,咕嘟咕嘟喝下大半罐酒,“福友会风头正盛,堂堂会长猫在这儿算怎么回事?”既然郑远图已经构不成威胁,她还在观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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