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章琮倒也没否认,嘻嘻一笑:“小叔懂我。”
他小叔把剑收回来,看窄细的剑身上映着自己雪白的脸孔:“整个久安,能说‘管他呢’的只有你小叔我——”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年轻女孩清脆的声音高声叫嚷:“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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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铃被曲文夺关在门外,靠着墙静静地闭目养神。电梯方向传来叮咚响,来自繁复饰品的独特碰撞之声由远及近传进耳朵。她微皱下眉头。
“哎,你谁啊?”无声铃听见不太礼貌地问候。
一双漂亮的长腿首先映入眼帘,踩着闪亮的细高跟。视线再往上,是穿着短小紧身连衣裙的纤细腰肢,吝啬的布料裹着丰满的胸部;时髦的染色卷发和夸张耳饰一起散落在雪白的肩头,浓妆之下依然看得出是一张少女的脸孔。
“说话呀,我问你呢!为什么站在我大哥门外?”
“大哥”——无声铃知道她是谁了。曲家两代里唯一的女孩,掌上明珠中的明珠,小小姐曲章瑜,昵称小章鱼。如果说曲家还有谁比曲文夺更令人头疼和不学无术,那就只有她了。
无声铃重新闭上眼睛,不搭理。旁边的保镖刚要开口替她回答,就被曲章瑜顶了回去:“闭嘴,我问你了吗?!”说完上上下下地打量,拿手指头戳她肩膀:“你聋了你,说话呀?”
无声铃站直了身体,整整高出她一头,垂着眼睛低声问:“你想死了你?”
曲章瑜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亲哥的地盘上,在自己小叔保镖的包围下,能遭到这般“羞辱”。扬手就要打人,被对方牢牢地捉住了手腕。曲章琮一开门,无声铃像甩小鸡崽一样把她甩到她哥哥怀里。没等皱眉的曲章琮生气,他妹妹就在怀里扑腾着要冲过去。
曲文夺在身后凉凉地说:“小章鱼,我要是你就住手。”曲章瑜转头跟她小叔撒娇,给他看被抓红了的手腕儿,曲文夺叹了口气,指一指无声铃腰上的黑色刀鞘,“看见了吗?红姨给了她可以一刀削掉我脑袋的权力。所以我是不敢惹的,你们也别惹。”说完把小侄女拢进怀里,叫曲章琮关门。
隔着厚重的门板,无声铃听着曲章瑜不甘心地撒泼,再次靠墙闭上了双眼,全然没把这场闹剧放在心上。
曲章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小手包甩在一边,跟小叔和哥哥生气哭诉:“你们都躲着我!我来你们就装不在!”举着拳头要打他哥。曲文夺火上浇油,忽略了她说“你们”,“就是,你哥这里什么好玩的都没有,就是不想让我们来!”
“小叔想要什么好玩儿的?”曲章琮问道,“又不喜欢武斗啦?”
“你们这叫什么武斗啊,跟挠痒痒似的。连比赛都是假的,没意思。”拿剑尖指着玻璃窗外的八角笼,“要见血豁命,那才叫有意思!”
曲章琮笑了笑:“就快有了。”曲文夺来了兴趣,没等细问,就被侄女打断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有意思!我都被人欺负了,你们都不管我!”曲章琮闹不过小妹,找个借口遁走了,把她留给曲文夺对付。
曲文夺搂着她安抚道:“别生气,小叔一会儿带你去玩儿。”说完看着曲章琮留下的便携电脑,敲敲屏幕,“找他玩儿。”
于是,雀哥那间名字俗气的小夜场常年空闲的VIP包房晚上便迎来了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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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曲家小爷?找吴甘?”雀哥把两脚从办公桌上拿下来,推开眼前的电脑屏幕,张着嘴问道。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摸摸下巴上贴得很漂亮的三条合金胡,陷入思考。
曲文夺在久安,的确如曲章琮所说“哪个夜场不欢迎”。虽然出生在曲家,但曲家近年来势力大不如前,十分低调,大哥曲文栋更将发展方向转为地产、生活能源,虽然组织仍在,武斗、赌博等方面不再参与斗争,甚少树敌,与大安联合和义海都算合作愉快。
而且曲文夺是出了名的散财童子,一晚上光是开酒就能开出六七位数,相当于雀哥这小夜场一个月流水。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这地方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小麻问:“这个时期……需要跟正文哥招呼一声吗?”雀哥摆摆手,“先去看看。”整理下外套,亲自去包房里招待。曲文夺正对着观景玻璃窗看楼下的武斗场,曲章瑜一个劲儿嫌弃“这什么破地方,又脏又差”,吵着要走。
“曲小爷来了?”
听雀哥这样问,曲文夺才将视线转回到他身上,“哦,你是老板?”
“叫我小雀就行。您这次来是——?”
曲文夺似乎对四方台上的战况很有兴趣,几乎忘了本来的目的,“哦”了一声才说:“你们这里有个姓吴的,欠了钱的会计是吧?叫他来见我一下。”
“他跟您认识?”
曲文夺耸耸肩膀,“他是甘拭尘的亲戚,甘拭尘是谁不用我说了吧?就这点关系。”
雀哥明显一愣,低声叫小麻让吴会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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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拭尘在久安城出名,不光是因为钱,更大的原因是红黛。由于跟阮清清的关系,红黛对曲文夺视如己出,时常出入曲家。恰逢曲文栋丧妻,曲文梁单身,虽然经纪人以及工作室时常“怒斥”“澄清”,也没能阻止八卦小报一直以“三人行”“曲家‘几’少奶奶”为标题进行报道。
直到几年前,红黛连续被一男子接送出入某豪宅的照片登上娱乐头版,才爆出她与豪宅主人、货运公司老板甘拭尘的恋情。作为知名女星背后的神秘男友,即使再低调也令许多男士羡慕嫉妒恨。因此即使最出色的娱乐记者也无法捕捉到其真面目,并没有为他增添更多神秘色彩,反而越发坐实了“本人实在拿不出手”这一点。
有人说他身体残疾,也有人言之凿凿说红黛效仿好姐妹玩“爷孙恋”,他老得已经“三条腿都站不起来了”。碰巧红黛当时热衷公益,捐赠福利院、孤儿院,娱记便说她“重金物色买子,为继承遗产做准备”。气得红黛律师函发得比之前更勤了。
所以甘拭尘相当于曲文夺的姨夫,曲文夺来要人,雀哥真不好说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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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会计一头雾水地来了包房,谁谁都不认识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雀哥问他“你跟甘老板有关系”时,才恍然大悟,有些尴尬:“有是有,但白助理说……这回不管了。”
曲文夺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仰着脸仔细地盯着他看:“你可不像个会计。”
吴会计右眼上的伤好了许多,已经换成了纱布眼罩,左眼露出迷茫的神色,不懂这位小少爷什么意思。无声铃闻言右手摸上刀鞘,刀尖瞬间抵达吴会计的喉咙。吴会计一口气提上去喘都不敢喘,整个人贴在墙上恨不能变成一张纸片。曲文夺拿手杖剑敲敲无声铃的刀,那刀刃纹丝不动。他轻啧了一声:“大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我就是来帮人问问,他欠多少钱。”
雀哥眼珠子转了几下,笑着回道:“曲小爷,是这么回事。欠钱其实是小事,他已经在我们这里做工了,看过我们所有的账,实在不太好就这样走掉。”
曲文夺看了他一眼:“怎么着,是想让我把你整间店买了?”
雀哥干笑两声:“吴会计真有这么高身价?到底是谁要给甘老板这个情面?”
曲文夺扁扁嘴,“你就当成我吧。总之呢,你再考虑考虑,不着急——现在先帮我下注,”他指着下方的四方台里,十分兴奋:“这个长得黑不擦的小家伙,我买他赢!”
吴会计转头一看,黑狗又上场了,而对手是明显不在一个量级的八五。
第8章 (修)序章:07
“今晚上是挑战场,娱乐用的,谁上都行。”雀哥解释道,“您也能看得出来结果了。”
曲文夺并不在意:“他的眼神我很喜欢,跟输赢没关系。”说完认真地盯着赛场,扬扬手似乎在撵人,“刚才的事你慢慢考虑,三天内给我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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