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眼睛,反复地深呼吸,眼泪迟迟都没有出现。
然后,我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去拿了套外出的衣服穿上,把一些重要的个人证件带上,拿着手机,下楼了。我要离开这里。以前赶过杨复,赶不走,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和他重复以前发生过的拉扯推拉了,我连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也不想打他,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自己待着。
也许,我就适合自己待着,永远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而已。
我下楼看到了杨复,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按手机,说不定是在和边西川聊天。
诡异的是,他听到我下楼的声响,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手机。
也许,边西川把刚刚和我摊牌的事情说了。所以,他不用、也不想装了。
毕竟,哄好娇贵的高贵的边西川更重要。我不过是个他求而不得聊以慰藉的替身而已。
我径直朝玄关走去,换鞋的时候看了杨复一眼,他依旧在看手机。
看来是摊牌了。
我心底里最后的一丝犯贱的希望就此彻底消弭。
看来人确实不能犯贱。
我感觉眼前一阵发黑,但这个时候必须撑住。于是我撑住了,伸手去开门。
可是,门打不开。
我拧了好几下都打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过身,看着杨复停在离我一两步的距离,表情十分平静,问:“池郑云还是边西川?”
我没说话。
他居然忽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说:“我问你,刚刚谁跟你说了什么,你又要跑。池郑云还是边西川?”
“是谁重要吗?”我问他。
他笑着说:“确实不怎么重要,毕竟他俩是一伙儿的。”停了下,问,“怎么说的?”
既然他要把话说清楚,也好。
我说:“你和边西川的电话录音,你说你配不上他,他那么娇贵,你只是他爷爷、他妈的工具。至于对我,只是因为养久了,难免有感情。”
他说:“我说我在骗他在耍他,你信么?”
我反问他:“你觉得我会信么?”
他又笑了起来,说:“那肯定不信,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池郑云说的你信,连边西川说的你都信,就我说的你不信。”
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可明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一次又一次,满嘴谎言。
我不想跟他说下去了:“开门。”
他说:“我开门你又要往哪儿跑?跑去找池郑云还是唐骏铭?”
我突然想笑,并且真的笑了,虽然只笑了一下就笑不出来了。然后我说:“我去找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边西川腾出位置来了。你其实不用担心他家人看不上你,他们家有招赘的惯例,黎跃敏除了学历比你高,别的都比你差,不也过得挺好?你白担心。”
他看了我一会儿,感慨道:“你可真是养不熟的小白眼儿狼。”
本来我挺平心静气的,听了这话,火蹭的一下子冒到了头顶,转身对着门狠狠踹了一脚,吼道:“开门!”
第92章 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巨大的声响回响在室内。
等声响停了, 杨复在我身后说:“现在这情况我不可能让你出去,别闹了,先去睡一觉冷静下, 听话, 乖。”
我再也不会听他的话了,再也不会乖了。因为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杨复觉得自己配不上边西川,他就配得上我,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比高贵的边西川低贱。
他怕被边西川的家人砍手砍脚,一点也不怕被我的家人砍手砍脚,因为他知道我没有家人, 所以他可以随便欺负我。
那些人都是这样。我妈不要我, 我爸不要我,我姥姥、姥爷、亲舅舅都不要我, 所以欺负我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在乎。
曾经……曾经, 杨复在乎。但是,后来他就变了,因为边西川。
我好恨边西川, 为什么我和边西川要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为了衬托他有多么幸福、而我有多么不幸吗?我从没这么恨过这个人。可是现在我甚至想掐死他, 如果他现在就在我面前, 我可能真的会杀掉他。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也许我应该在我妈抛弃我之后就被我姥爷打死的。
杨复忽然伸手来摸我的脸, 我猛地打掉他的手, 冲他吼:“别碰我!”
他从旁边柜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
我这才恍然察觉脸上有点痒,好像是泪水滑过。原来我还是会哭的。可是哭有什么用?只会让他更觉得我好欺负罢了。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浊气, 努力让自己的状态平稳, 看起来不至于一败涂地:“边家的东西我不会要, 所以你放心,公司股份我会都还给你。你先开门让我走,约好律师后告诉我时间去签字办手续。”
我曾经故意把杨复的财产划拉到我的名下,那时候我想,如果杨复出轨,我就狠狠地报复他,把他赶出公司,让他失去他多年打拼的成果,让他痛苦。
可是,在这一刻,我觉得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真会选,世界上有七十多亿人,他偏偏选中边西川是他真爱。哪怕他选中的是粉卫衣,也不会这么恶心我,恶心到我现在只想赶紧和他们划清界限,别的都不争了。
我这个大笑话就到此为止吧,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做到的了,至少我应该保留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杨复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先坐下,好么,我跟你解释。”
我打断他的话:“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把门打开,让我走吧,杨复,看在我给你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让我一点脸都没有,我求你了。”
虽然我的语气很平淡,但我真的是在乞求他了。
“川儿!”他伸手来拉我。
这只手肯定也拉过边西川,也许还做过更亲密的接触。
我胃里又开始翻腾,血直冲脑门,扭头抓起鞋柜上的花瓶狠狠一敲,把碎口的那面朝向杨复,说:“别碰我。开门。”
他手在半空停住了,随后,缓缓地将双手举到肩旁,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不碰你,你先冷静,我现在就给你解释。”
我不想再听他的谎言。
可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都是在骗边西川,我和他没发生过关系,我骗他说怕他家里人找我麻烦,不敢碰他。至于我为什么骗他……因为他活该。在你十九岁生日之前,我以为他是无辜的,他妈、他爷爷才是坏的。但那天你跟我说了他高中的时候孤立你,我开始意识到他只是在装。我说过,我会给你报仇。是我哄他去整容,整得像你,你像你妈,也就是说他越来越像你妈,你觉得他妈、他爷爷和黎跃敏得是什么心情?他们家没少为这事儿跟他吵。他们不是欺负你么,我就让他们家宅不宁。”
我不信。
他说什么我都觉得是在哄我,他根本就不会说真话,他可以把谎话说得和真的一样,他有这种特殊的本事。
“是,我是给他家做过事儿,但一开始我只能讨好他们,不然你书都没得读,燕城我们根本待不下去。他们知道你来了燕城,想害你、赶你走,这些你都不知道,我不让你知道,你也没必要知道。”
他说,“黎跃敏总催你出国,一方面他确实是怕边家迁怒他,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丁点儿良心,怕你遭害。边家那些王八蛋不讲道理,恨不得横着走,天上地下他们老大,就连别人跟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他们都不愿意,觉得是抢了他们的东西。
你不是总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无止境地赚钱么,为什么我为了向上爬,身体、命都不要地去拼。因为我不想再被他们卡脖子。实在不行,我去当当孙子也行,但我不能让你也给他们当孙子。我不强起来,你早晚要被他们欺负,这是我不能忍的。”
他放下手,长叹了一口气,往后靠在墙上,凝视着我,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哪怕眼里因为刚刚的话还泛着恼怒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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