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表面上看起来如常,但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我甚至开始反感杨复了。
我很少看到他,但只要看到他,我就觉得他很令人厌恶,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我都觉得讨厌。我甚至暗暗地希望他不要回来。
但这样显然是不正常的心态。
他养了我这么多年,对我那么好,我却因为他有女朋友了就这样地怨恨他,农夫与蛇里面的蛇看到我都要甘拜下风吧。
我越想越难过,一不留神就喝完了一罐,还开了第二罐。
这会儿我眼前已经有点飘了,有种我从未体验过的很新奇的感受,手指尖酥酥的,好像丧失了感觉,但其实还有感觉,但这感觉似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说不清。
你别说,这感觉确实上头上瘾。
而且,虽然我一边难受着,另一边却又无端地开心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开心什么,但就是觉得开心,还笑了起来。
喝酒确实挺放松的啊。
有了这次成功的经验,我盯着茶几上池郑云的烟看了一会儿,没能忍住快乐的诱惑,拿了一根,学着池郑云抽烟时的姿势,把烟叼在嘴里,低头点了火,抽了一口。
这味道也不好,但我感觉我这样好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杨复:姓池的不用开门,老子直接踹
第22章 他有闲工夫就去关心他的女朋友啊,管我干什么
我不记得我喝没喝完那三罐啤酒了,也不记得我抽了几根烟,甚至我根本不记得我醉睡过去之前的片段。
总之,当我再次有意识,是被我的手机铃声吵醒。
不知道响了几声,挺烦的,因为我正睡得舒服,无端被吵醒,神仙都会有火。
但它一直响,我只能睁开眼睛准备去接。
这一睁开,我就愣住了,和近在咫尺的池郑云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这会儿我的神智基本已经清醒了。被吓得。
因为我不仅和池郑云在这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我还发现我俩现在的姿势是互相抱着挤在沙发上,他的手掌捂着我的手背。
手机还在响。
我裤子是穿着的,不用看,感受得到。也没什么别的身体上的异样。
片刻,池郑云说:“我不太记得了……好像是中途醒了一下,见你也醉了,倒在地上,我想叫醒你,让你去屋里床上睡,但我那会儿也醉着,没什么劲儿,扶你到半截,一起倒沙发上了……你手机还在响,是不是家里人找你?”
他说着,扭头看了眼已经黑了的窗户。
他的说法合情合理,我没理由不相信,而且确实没别的事儿,我就没说什么,坐起身,摸出兜里的手机,接了:“喂。”
杨复问:“你在哪儿呢?我打你俩电话了,不接?”
“刚听到。”我说。
“哪儿呢?”他问。
“图书馆。”我说。
“图书馆?现在几点了?图书馆不关门?”他问。
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赶紧补救:“从图书馆出来了,在旁边的店里吃饭……干什么?”
他不依不饶地问:“图书馆不是五点半关门吗?现在几点了?”
这时候池郑云已经下了沙发,去开了客厅的灯,我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晚上七点二十了。
我可能是有点儿恼羞成怒那意思,心里始终过不了杨复瞒着我和周燕谈恋爱的事,这会儿就觉得他有什么资格这种态度追问我啊?哪怕我很明确地知道他是关心我担心我,但是我就是觉得我不再需要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和担心。
他有闲工夫就去关心他的女朋友啊,管我干什么,我死了也跟他没关系。
我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这个想法很偏激,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我很深刻地意识到,我真的是我妈的儿子。基因真是很恐怖的东西。
但是……我心里是那么想,到底没敢说出来。
我继续编瞎话:“在附近逛了会儿,逛到刚才才吃饭。”
杨复没问了,只说:“也不说一声……急死我了。给你发好几条短信都不回,打电话不接。”
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呢,一副这么着急我的样子,我跟他女朋友同时掉河里了他肯定是去救他女朋友吧。
“吃什么呢?”他问。
“随便吃吃。汉堡。”我说。
“少吃那东西。”他说,“别吃了,回来,我弄了些螃蟹回来,回来吃螃蟹。”
我“哦”了一声。
他说:“我去接你,你在哪个图书馆?”
我忙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回来。”
他没坚持:“那行,你赶紧回来,我现在开蒸,在家看着火。都弄好了,就等开火蒸了你来吃,但你一直没回来。”
“不说了,我就回来。”我说完挂了电话,抬眼撞上池郑云的视线。
我先移开了目光,站起身,说:“我走了。”
“卷子。”他说着把卷子递给我。
我走到玄关,正要换鞋,想起件事儿,低头抬起手臂闻了闻衣袖。
很糟糕,我衣服都被烟酒腌入味了。
杨复肯定会发飙的。
“要洗个澡吗?我这里放着干净的校服。内裤好像有新的,其他的衣服可能是我穿过的……我找找,尽量找新的给你。”池郑云说。
他可真是及时雨。
事情迫在眉睫,我顾不上太多,冲他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从头发到脚底板都洗了个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拿着卷子回去了。
池郑云的衣服怪香的,不知道用什么洗的,有股很质感的木制香味。他平时身上隐隐约约也有这味道,我问过他是不是喷了香水,他说没,说可能就是洗发水沐浴露,或者衣服上的味道。看来确实是衣服香。有空我问问他。我的衣服总是洗衣粉洗衣液的味,不难闻,但也不好闻。
杨复正在厨房里,真是天助我也,我赶紧溜回卧室,把卷子塞进书包,伪造出我是带着书包回来的假象。不然他肯定要问我怎么去图书馆只带卷子。
杨复可能是听到声音了,在厨房里叫我:“川儿?是你回来了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走过去,说:“嗯。”
他手里拿着蒸锅的锅盖,头也不回地说:“过来看看,好大的螃蟹,别人送的。中午和常哥去吃饭,让酒店蒸了几个,那蟹膏可肥了。你喜欢吃这个,多吃点。我妈不吃这个,我中午吃过了,吃多了腻歪。”
“哦。”我应道。
他把锅盖放到一旁,用夹子把螃蟹夹到大碗里,边抱怨:“我难得有个空,跑回来等你半天,你现在才回。”
我没说话。
现在这感觉就好像我是他后宫里的一个冷板凳妃子,终于被皇帝想起来了,但皇帝发现这妃子居然没有老老实实受宠若惊地待在那儿无止休地等着原本以为不会来的他,他反而委屈上了,因为他潜意识觉得妃子就得生活重心只有他。而他自己不用专一,他跟我是不对等的。
我的这个比喻很诡异,但我此时此刻的感觉就是这么微妙。
他没在意我的沉默,夹完了螃蟹,自顾自地端着碗转身:“出去出去……洗手了吗?去洗手。”
我去洗了手,走出去,看到杨复已经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坐在餐桌旁剥蟹肉蟹膏。
我刚入座,他就把他面前已经堆了些蟹肉蟹膏的小碟子推到我面前,说:“吃。”
说完,他继续剥。
我低头看着这些东西,不是很想吃。我喜欢吃螃蟹,以前我喜欢杨复给我剥这些,但我现在没胃口,我觉得很烦很烦。
我根本不想吃杨复给我剥的东西,因为我能想象得到他是怎么给周燕剥的。他一定也会这么对待周燕吧,比对我只会更好,不会不如。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往我嘴里塞苍蝇。
我甚至想把这些东西扔杨复的脸上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